张殷德僵硬地站着,他愤怒生气,他被堵得哑口无言,但是他的脚步挪不开。
他扔不下他这个名义上的可怜的妹夫一个人蹲在冰凉的石阶上。
“你每次走到菩提寺附近,都要绕道走,看一眼也不敢看,这是为什么?”张殷德其实有一双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但是他从来没有在白锦汶面前摆过什么脸色。
从第一次跟白锦汶见面。
那时候的白少爷水灵灵得像一朵白芍药,像一只机敏的百灵鸟,又像一只随时会变脸张牙利爪扑上来的软糯小猫。
从第一次见面,张殷德就把自己定位在保护者的角色了。
他是张婉宁的大哥,也是白锦汶的大哥……无论这个家发生什么。
“没有什么原因。”白锦汶像被踩到了尾巴,露出不善的目光。
但是,张殷德只是笑了一下,俯身抱起赖在地上的弟弟,走进室内,他和善地道:“你叫我大哥一日,我就是你的大哥。锦汶,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和大哥讲。”
心事什么的,当然不可以跟任何人讲。
炸毛的小猫虽然温驯了些,但是固执地缩在自以为安全的角落,不肯打开心门分毫。
张殷德的怀抱是温暖的。
张殷德的手掌是温暖的。
张殷德的目光是温暖的。
白锦汶慢慢睡去。
夜晚,是百鬼夜行的时间。晚上睡不着的白锦汶因为重重心事在白天也鲜少入水,单纯靠各种金贵滋补药物堆积起来的好气色透着层虚浮的红润,体质终究弱了。
(8鲜币)二十五,黑影
时间很快,快得从指缝中溜走,你抓也抓不住。
白老夫人很快跟随白老爷去了。
张婉宁好好的身体,不知道怎么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白锦汶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妻子,但是妻子把孩子送到他手里的时候,笑得温和:“这孩子,还没起名呢。”
儿子,白家的儿子。
白锦汶抱着小孩,像抱着烫手的山芋。
小孩子哇哇地哭,一靠近他就哭。
白锦汶带了几天,小孩子受不了,他也受不了。
白锦汶把孩子送到了大舅子府上。
小孩子到了张殷德手里,马上雨收云霁。
白锦汶叹气,他想,估计是他自己身上死气太多了,自己也活不长的话,这个孩子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跟着自己。
张殷德想就近照顾白锦汶。无奈,一个姓张,一个姓白。张殷德叁
十好几,虽没有正式娶妻,却已收有一房妾氏,去长住白家自然不方便。
白锦汶更不可能会离开他的屋子,他的院子,他的白家。
即使白家空荡荡得只剩了他一人。
白锦汶给孩子起名幼常,希望小孩子平平安安,随性喜幼地慢慢长大。
白家虽然住了位足不出户的古怪公子,但是张殷德仍井井有条安排了一应服侍的人,该有的用度和排场一分不少,比他自己府里还讲究。
生意之外,稍有空闲,不先考虑回家,张殷德往往第一时间先往白
府找妹夫,或者下一盘棋,或者拉着人出去遛一圈,喝喝茶,看看戏,吃个饭。
张殷德也想过给白锦汶找个差事,白锦汶摇摇头,说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会觉得窒息,还是在自家院落里好。
张殷德劝不动。
想到白锦汶在诗词字画上有些造诣,只是这两年零落了,张殷德便逼着白锦汶重新捡起,经常带一些名贵的笔墨纸砚或者珍贵的古籍字帖之类送来。
白锦汶的字画,他都卷了,说是带到坊间去卖,价格不错。收益统统送回到白锦汶手上,有时候加一两件把玩的玉佩古玩等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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