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吕抑扬轻轻地揽住南生的腰,“你跟我有赌约,输给了我,一辈子当我仆人的。”
南生吻在他的侧颈,“是的。老爷——”话落语定,再也没有看徐再远一样,匆匆拉起吕抑扬进了屋,然后将他迅速推倒至竹榻上,“你可知我等你等了多久?”
吕抑扬耸耸肩,微笑道:“请君随意。”
南生情来欲急,欺身而上,手卡在吕抑扬腰间时,脸色却变了变,放开了他,缓缓道:“不行,我不能再让你过那种疯疯癫癫的日子。”
吕抑扬用两只瘦胳膊撑起头道:“我若是傻了,你会养我么?”
南生紧蹙着眉,没好气地道:“当然会,难道你还想跑?”
吕抑扬摇摇头,极认真地道:“其实吧,只要我俩在一起,疯或者不疯有什么区别呢?没你在的时候,我的疯病倒是好了,可那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疯着呢。”
“真傻。”南生喃喃自语道。
竹榻缠绵远胜红帐独眠,吕抑扬眉眼笑得弯弯,总也看不够南生一般,用手画了眉画了眼画了唇,最后低声道:“你皱眉的样子很好看。”
南生舍不得拨掉他的手,耳语道:“那一辈子不笑,皱给你看?”
“那也不好——”吕抑扬见南生心情大好,不由又犯了老毛病,“表情要发自自然才好看,你要我捅一捅,这一疼吧就皱眉了……”话音未落,南生便干脆利落地将他翻了过来,压在身下,狠狠地道:“怎么告诫你的?让你别打这个主意——”
“想想还不行么?”
“想不得——”
☆、第十六章
吕抑扬和南生缠绵了一整夜,天渐亮的时候,南生才抽出空来问吕抑扬,“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吕抑扬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啊,忽然跌了一跤就想来了。”
南生狐疑的看着他,吕抑扬也坚定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南生放弃了,揽住吕抑扬道:“不管你是怎么想起来的,想起来就好。”
吕抑扬在南生怀里嘟嘟囔囔地,一个劲地说老子为你吃了多少苦啊,你怎么才来啊,惹的南生心里也难受,一个劲的拍着他的后背说好话。
实际上,吕抑扬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憋得慌。
徐再远自打被南生一拳打出来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对门的动静,他也不是蠢蛋,当然料得到南生肯定会带着吕抑扬远走高飞,所以出门买了一大堆馒头,在家守株待兔,终于有一天给他碰到了好机会。
吕抑扬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徐再远忽然窜了出来,吕抑扬当下吃了一惊,虽然每日里他总嚷嚷着要去找徐再远,可徐再远真的出现在身边的时候,吕抑扬也没有觉得自己成灾的相思得到了宽慰,反倒在心里嫌弃徐再远不修边幅,胡子把下巴都遮没了——饶是这样,吕抑扬还是被徐再远拐走了。
过程不复杂,徐再远只是泪眼茫茫地看着吕抑扬,说了句跟我来,然后吕抑扬就跟中邪了一样,真的跟着徐再远进了屋,徐再远把吕抑扬安置在了堂屋里,然后自己跳墙出去锁了门又跳回来坐在堂屋里捂着吕抑扬的嘴,手脚干净的像个绑匪。
待到南生发现吕抑扬不在,气愤交加之下竟然忘了跳墙进去核实一下,徐再远带着吕抑扬啃了三天的馒头,然后确定南生走了之后,跟难民似的一路向南而来,直到到了广西,徐再远都还是惶惶不可终日。
吕抑扬倒比他轻松的多,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徐再远跟下人似的支使的团团转,而徐再远则是一脸的甘之若饴,就连吕抑扬给他的冷脸子,他都觉得是上天赐予的一道独特风景。
吕抑扬心里总觉得不是个味,越来越怀疑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徐再远,别的虽然没记住,但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很不检点,跟个下人眉来眼去搞在一起,这个下人就是名叫徐再远的,两人不仅经历了月下诉衷肠,花前立誓言的浪漫往事,还以互相斗殴为乐,没事就在床榻上交锋,但有些异样的是,徐再远他不是这个性格啊!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脱件外套他连裤衩都扒了,吕抑扬思索了很久,他觉得他好像对徐再远提不起一丝兴致的。
两人就这么凑合着过着,徐再远是一介文人,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济,出去买个菜连帐都算不来,相比之下吕抑扬还好点,带着徐再远在山里开了几块地,砍了竹子请当地人来建房子,去河里抓个螃蟹抓个虾就这么有一顿没一顿的混。
吕抑扬觉得,这日子也过得太紧巴了点——恰逢借了几斗米还不起,吕抑扬就挑了个债主过寿的日子上门去,画了副画来讨债主开心,所幸债主是个有文化的乡绅,见吕抑扬的画画得极好,就裱了挂在厅堂里,不想被串门子的县长一眼看中,取回去挂在客厅里,又被串门子的军长看到,取回去挂在客厅里,又被串门子的司令看到,取回去挂在自己姨太的闺房里,所以,串门子的南生自然没看到。
这下,吕抑扬算是出了名,干起了卖画的生涯,不过多数时候还是徐再远代笔,所以世人也实在拿捏不准他的画到底好不好,就只能说高人少画,多有人仿。
而真正的也想起来的,也不过是那么一瞬。
吕抑扬对徐再远谈不上日久生情,但毕竟两人久居山中,除了想法设法果腹之外,茫茫长夜真是无聊至极。于是到了实在无聊的时候,两人就寻思着做点什么来排遣无聊了,只是穷的连灯油都没有,就别提搞什么文化活动了。
结果显而易见,两人在某个阴雨潺潺的深夜赤、裸相见了。
吕抑扬在扑倒徐再远的时候,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抵触感,他默默翻了下来,躺在一边,很深沉地问徐再远:“我俩真的相爱过吗?”
徐再远捂着脸,诚心实意地道:“你怎么能怀疑这个?”他心中苦的紧,一介画家贫瘠成这样也就算了,毕竟能同吕抑扬在一起,他宁愿甘守潦倒困苦,但吕抑扬怎么到现在还在摇摆心思呢?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惦记的那个人,好像不是你!”
“怎么能不是我!”徐再远霍然而起,掰着指头算起来,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处相逢,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处一同作画,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处一起拍照,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处共餐……
吕抑扬纵然听得有些晕乎,但脑子依旧转的快,不冷不热地道:“我那张仿石涛的高价画你藏在哪里?”
“藏在哪里?”徐再远怒极反笑,他盯着躺在床上的吕抑扬,恨意昭昭地道:“我明白了,你还是忘不了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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