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哟,想要我们全家族的人全部下地狱的,就是和我们流着同样血的西索。”西蒙将手撑在椅背上,看起来相当满意面无表情的糜稽眼里清晰可见的难以置信,“怎么了?觉得惊讶?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哦,宴会的时候,那家伙亲手扭断了他的舞伴蒂娜丝的脖颈,然后屠杀就开始了。蒂娜丝可是和他有关系,家族内定给他的未婚妻呢。西索根本就不是因为会血缘而会付出可笑亲情的人,正相反,他大概正为那么一堆恶心、碌碌无为、固守成规的家伙和他流着同样的血而苦恼吧?”
有那么一刻糜稽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声音。
“你打算以我为筹码向我大哥交换你自己的生命?”他紧接着开口的时候,语气冷静,“你堂兄就是那种人,而我大哥他或许也根本就不在乎我活着与否。”
“不。”西蒙笑起来,“揍敌客——你大哥必定是最注重家族的杀手。他不会让我杀死你的,我发誓。”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门边的警报就尖锐的鸣叫闪烁起短促的红光来。西蒙走过去将按钮按下把警报给关了,“看来他们已经入侵进来了。我出去看看情况,至于你——”西蒙站在门口回过头微笑起来,他的笑容有种和西索如出一辙的变扭和夸张,“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门在糜稽的视线下关上了。糜稽坐着沉默了两刻,跳下椅子走到门前,门锁住了,确实打不开。他站在玄关前环顾着整间房子,西蒙在三年前必定还热爱玩游戏,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的爱好。糜稽将没有上锁的柜子和抽屉一个个拉开来并且翻找起里面的东西,除去明星报刊,杂志,和已经蒙上了薄薄灰尘的海报,以及一些黑胶唱片外他一无所获。这个房间内甚至没有能够让他撬开锁的铁丝。
糜稽匍下身子,开始查看床底。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个大的箱子,糜稽努力探下身子去将箱子拖了出来。放在里面的杂志和光碟和在柜子里面的截然不同,那些和柜子里的完全不同,放在箱子里藏在隐蔽处的光碟上没有封面,但是碟面背后多有磨损,这明显说明了它的主人经常看它。而杂志也同样,扉页被书皮封了起来,可书角却因为多次翻阅而卷了起来。
糜稽翻开了最上面一本杂志。那上面的画面像只黏腻光滑而冰冷的蛇一般缠绕住了他的脖子。
他感到一阵反胃和恶心。
他将它放了回去,走向电脑。电脑出乎意料,并没有加密,桌面上放着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加了密码。糜稽查阅了下载软件的下载记录,标题是以缩写字母命名的,PTHC,他想他可能知道它代表什么——幼童激情。
“觉得恶心不正常?”
糜稽猛地转过头去,西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正靠在门边,口气悠悠然的。他在糜稽身上的念力爆发出“发”的瞬间表情无辜的摊了摊手,神情放松的坐到床沿上。“他们已经进来了,基地入口大概已经一大片尸体了吧。距离他们过来大概还有十余分钟。在这可能是最后的时间里,不如听我谈谈?”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糜稽注视着他,“发”收拢回了身上。
糜稽并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听一个无关的人的叙述。或许西蒙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时刻开口说些和如今的境况毫无关联的话题。这里是“火烈鸟”占有区域边缘的深山地下,掏空了小半个山连接了半个城镇地下的基地,如果没有照明设施的话这里面就是一片广阔的漆黑。糜稽想逃离这里,而西蒙则想活下来。“火烈鸟”隐蔽的基地浅处在这个时刻连空气都崩成了一根弦,西蒙看上去并不在乎距离他几百米远处亲人的死亡,他双手撑在身后的床上,身子微微仰倒,注视着天花板的神情空茫而安静。
“西索在地下二层可能会遇见我父亲普德思安烈,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我都挺期待的。老实说,那家伙以极端的手法做了我一直想做又不敢真的做的事情。”
西蒙第一次发现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是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他路过当地一家幼儿园时,被窜出来捡球的小男孩给吸引了。就像是一个引子,某种出乎寻常的欲丨望被隐秘的几瞥给点燃了。在十五六岁后,被孩子吸引的性丨欲望随着身体的成长而愈加明确。他很难对同龄的、成熟的女人——或者是男人硬起来,但是三至七岁的男孩和五至八岁的女孩却能够轻易的激起他的欲望。他上网查询资料,最终确定自己是一个恋童癖。
“我父亲是个滥交的家伙,他不在乎床伴的性别和年龄。我五岁的时候他甚至招揽了一些五六岁的男孩女孩在客厅里面做那些事。这很无耻,那副画面太可怕并且令人致呕,即使在后来,我回想起那副画面都想冲到过去杀了他。”西蒙说,“我不想成为我最憎恨的人。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特别是孩子。”
对他来说,孩童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西蒙一边下载收集一些有关儿童受虐影片,一边去网络上的心理咨询论坛寻求帮助。一边是无休止的欲望,而另一边则是无人约束的随时可能失控的理性。
“在正常的国家和地区,都有法律谴责遏制这种事情。强制性举报法,民法,刑法,甚至存有儿童受虐影片都会遭到惩罚。”西蒙说,“可是我生活的这里不会。制毒和贩毒在这里是家常便饭,也没人会在乎一个猥亵儿童的罪犯。就像犯罪团伙和杀手世家,你们揍敌客不会在乎杀人一样。久而久之你会遗忘杀人偿命这件事,而我也同样。我想如果不是网络接连到的正常世界,我会习以为常,最终会变成我父亲那样对自己所作所为毫无悔意的中年人。”
他匿名求助和在各种社交渠道上坦白自己的心理。理所当然人们对他恶言相向,认为这是“零容忍”“让人作呕”的事,而另一些在童年时期曾遭遇过类似事件的人的留言里,字里行间全部都是仇恨和愤慨。
“虐待是错的,杀人是错的,制造毒品也是错的。无论如何,无论什么理由,伤害平民的行为都不应该得到姑息。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不是这样,但偏偏无能改变。我无法改变‘火烈鸟’的现状,我连自身的欲望都无法改变。”西蒙说,“我无从获取帮助,无论是外界还是‘火烈鸟’中,可是我所知的,在那个帖子上留帖的遭受过创伤的那些人的仇恨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导致下一例伤害。”
糜稽注视着这个红发少年,如同隔着镜子注视着自己。
他听见过藏在身体内的那只野兽的咆哮,渴望血腥和肢解开人类肌肉和骨骼的欲望自那天起时刻痒痒的挠着他的心脏。如果他一开始就是糜稽·揍敌客的话,他大概会轻松很多。但是很可惜,他作为顾允存在于世间有了十九年,十九年已经足够他形成完整的世界观了,已经搭建好的建筑牢牢的束缚着他,并且宛若磐石一般无从转移。
而只有梦境在预兆着这种可能性的失控。他梦见库绀琪,梦见芦音,梦见他杀死的那些人的脸,他在梦境中沉浸在亲手的杀戮中并且乐在其中。鲜血如盛开的玫瑰,飘荡着诱人的芬芳将他包围。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西蒙。”糜稽开口的时候,嗓音有些艰涩。
“嘛。”西蒙漫不经心,“迟早有一天忍耐力会崩毁的,现在我能这么说,只是因为还没到那个时候。”
照明的灯光急促的闪了闪后啪的一声熄灭了。下一刻糜稽就感受到身后少年猛然跃起勒紧他脖颈的力度。西蒙带着笑意的声音缓慢的在他耳边响起:“你看,没准我为了自己活命,会杀了你也说不定——他们快来了。”
带着蓄电池的电脑还散着白光。糜稽艰难的从被勒的过紧的喉管中艰难的汲取着空气。猛然间西蒙拖着他猛烈的一个转身,飞射而来的扑克牌在他侧脸上拉出一道血痕。
“哎呀,被发现了呢~”
借着电脑屏幕莹莹的白光,糜稽勉强看清了走了进来的西索。很明显这个男人刚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他全身凌乱的都是鲜血,也无法看清楚究竟是哪里的伤。
“普德思安烈死了?”
“嗯哼~死了哟。只剩下你了,我可爱的弟弟。”
“你杀我倒是挺简单的,不过我会在死之前拉上这家伙。”
西索眯了眯眼,凑近了几步。西蒙挟持着糜稽,往后退了退。
“和我有关系吗?”
西蒙的身子僵了一僵。下一刻糜稽听见了骨骼错裂挪动的声音,紧紧扼住他咽喉的手突然松了开来。糜稽低了身子往前赶了几步逃脱到一旁,转头的那瞬间他在微光的映照下,看见了站在面目扭曲的西蒙后面无表情的伊尔迷,再下一刻,西索手里的扑克牌干净利落的切断了西蒙的头颅。
“真天真呢?~连人质都不会处理,真不愧是我可爱的弟弟呀。”
糜稽沉默的注视着那个之前还在谈笑的头颅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大概……正是因为冥冥中预兆到了死亡,西蒙才要将隐藏了很久的心全部坦白在一个陌生的人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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