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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有心事。’颜绮舒有注意到郁凌说话语气的变化，她大抵猜得出那或多或少的变化是因为宋诗涵对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到底说了什么，她不是算命的，算不出两个人在跑车外究竟谈论了什么话题。应该是和她有关的吧？颜绮舒想。

‘没有。’郁凌否认，如果颜绮舒没有失明的话，那她一定会发现此刻郁凌的眼神是闪烁不定的。她拿过洗发露倒在自己的手心上，坐在浴缸边缘把它们均匀的涂抹在颜绮舒的头发上，不断的搓揉出泡沫。

‘郁凌。’颜绮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松开了她的手，脸颊上染着羞涩的绯红。她很清楚郁凌在说谎，没有心事？怎么可能呢？！如果没有心事，她不会这样说话，这些日子来，颜绮舒一直都很用心的留意郁凌说话的语气，平静的，微喜的，还有现在压抑着心事的。‘继续给我洗头吧。’颜绮舒吸了吸鼻子，心里莫名的生出小小的酸楚，很莫名。

郁凌没说话，只是瞥了眼颜绮舒慢慢滑落进浴缸里的手，继续搓揉着她的头发。觉得差不多了，郁凌把颜绮舒重新扶出浴缸，让她站在花洒下面替她冲洗头发上的泡沫。郁凌倒了些沐浴露在颜绮舒的手心，等把它们完全涂抹到身上再把它们全部冲洗掉，用大大的浴巾包着颜绮舒的身体，扶着她坐到了床边。

吹干头发，颜绮舒本能的摘掉浴巾钻进薄毯里让它把自己不着一物的身体包裹起来。郁凌已经把空调的温度稍微上调，她掀开窗帘望了眼窗外越下越密集的雨，坐到床边把颜绮舒外露的手搁回薄毯里：‘今天逛了一整天你也累了，好好睡吧，我关灯回屋了。’

‘郁凌。’颜绮舒抬起头叫住了她，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心事，但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你不需要看着我的眼睛，只要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随时随地，我都会认真的听你说。’

‘你多想了，我没有心事。我关灯了，晚安。’

‘晚安。’颜绮舒听见郁凌关门的声音，温和的笑意在瞬间变成了苦笑，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听见郁凌说的‘你多想了’，她甚至觉得这话是在说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她不是想要自作多情的，她只是希望郁凌可以开心，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回到房间，郁凌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面不停的冲洗身体，扎马尾用的橡皮筋已经被她摘下，她披散着头发，她仰着头让倾泻而下的温水滴落到她的眼睑，混合着因为痛感而产生的眼泪滑进耳朵里。宋诗涵今天的话说的太直白也太现实，她的话伤到了她，不是因为颜绮舒，而是因为那所谓的身份背景。她不认为身为孤儿的她就要比那些富家女低贱，可事实上这两者之前确实有着明显的差异。最简单的，她需要靠打工赚钱来支付下学期的学费，而宋诗涵只需要动动嘴，立刻有十万几十万的零花钱划进她的信用卡。

擦干身上的水珠，郁凌换了件肥大的短衫坐在书桌前怔怔的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她突然很想画画，突然很想用最便宜的纸笔去完成一幅最昂贵的画作。她没有好的背景，所以她需要通过后天的努力让自己拥有成功，她是可以做到的，她相信。

窗外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郁凌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因为刮风的关系全都扫落到窗户上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伸手抹了抹被擦的很干净的窗户，听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思绪有种说不出的苦闷。她想到了孤儿院的生活，想到了高中时代被人欺负的凄惨，也想到了现在....不知道颜绮舒有没有睡着。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郁凌的眉皱的紧紧地，她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雷声，叹息之后关了房间的灯，她打开房间的门，她走到了颜绮舒的房间门外，她把手握在门把手上，她终于还是打开了颜绮舒的房门，按下灯的开关，望着床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颜绮舒，眼底的疼惜愈加浓重。

作者有话要说：花呢，评呢，收藏呢。呃。

☆、羁绊

望着颜绮舒好似受惊吓的小兽蜷缩在薄毯里瑟瑟发抖，郁凌清楚的感觉到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在痛，那种痛并不剧烈，像电流般滋滋的蹿扎着她的心脏，让她感觉极其不舒服。郁凌想起孤儿院，想起那时候住的硬梆梆的铁床，雨天的时候就更加的冰凉。

轻轻关上房门，郁凌压抑着有些酸胀的呼吸，走到床边坐下并俯身轻轻的拍了拍颜绮舒发抖的身体。充满恐惧的黑暗里重新注入了一丝使人安心的香草气息，颜绮舒被这种气息笼罩着，片刻后停住了颤抖，转身掀开了薄毯。忘记了身上不着一物的事实，颜绮舒的双手摸索着，她搂住了郁凌的脖颈，硬拉着她要她躺在床上：‘抱着我好不好？今晚就留在这里，抱着我好吗？’

‘好。’面对这样的颜绮舒，郁凌哪里还有拒绝的可能。她顺从的躺到床上，把薄毯盖在她们的身上，掌心触摸着颜绮舒光洁的背部，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郁凌有些慌，想要逃，她是不敢触碰颜绮舒的身体的，然而现在，她还是碰到了她细腻的肌肤，滑嫩的，紧致的。

‘我以为今晚又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我其实，我其实不怕打雷的。’颜绮舒吸着鼻子，她往郁凌的怀里钻了又钻，感受着她呼出的温润，解释说：‘失明之后，那种被黑暗笼罩的感觉让我恐惧，让我无处可逃。我不想被家人知道这种无措的感觉，我以为我可以忍受，事实上我真的忍受下来，也真的习惯它了。只是每当雨天打雷的时候，当我处在黑暗里，听着那一声声雷鸣，它就好像来自天际的重锤，一下一下的击打着我伪装的很好的心，直把所有的坚强都粉碎，留下的是让我欲哭无泪的揪痛。’

‘没事的，好好睡上一觉，我在这里陪着你。’郁凌细长的指尖游走在她的背部，沿着她的后脊梁缓慢的移动。隔着棉质的衣衫，两个人的胸房相互抵在一起，心跳连带着彼此的节奏，狂乱而默契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