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决定先暂时终止毫无作用的争吵,他想着自己的目的,目光落在弟弟掩于锦被下尚未明显隆起的位置:“便是怕伤着他,你也不能不吃药。”
胤禩薄唇一抿,不说话。
话题转得太快,他决定先听听对方的真实打算。
胤禛:“那个女人有一句话说得对,不用药,这样拖着不行。”
胤禩斜眼看过来,像是谴责胤禛对博尔济吉特氏不客气的称谓。
胤禛义正言辞道:“她对你毫无助益,还名正言顺占着对你指手画脚的位置,我自是看不惯。你只管想着若哪一日我对着旁的女人亲近,便知今日我的心意。”
胤禩面上五官飘忽了一下,似乎当真在设想胤禛提及的情形。没来由的,他想起了那年和四哥刚刚通了半分心意,转眼却听说四嫂有了孕信。
那时,他还不知道也有了福怡。
胤禛不给他机会患得患失,拉着弟弟的手道:“我说这话,只是让你知道我心思在你身上,自然见不得你和旁人亲近。方才我在后面听见你唤她闺名,若说毫不在意,才是骗你。”
这一番话说得很有技巧,既道出了心头实话,还让听的人生不出不反感的心思。
胤禩心头的不合作与抵触情绪的确消散了不少,他低头将双手交握叠在身前,语气平和:“那又能如何呢?她毕竟是这里的女主人,四哥日后纳娶新人的时候,我也免不了要携礼致贺。”
胤禛还想趁机表白一番,胤禩又打断,直入正题:“不说旁的,四哥今日来,也知道弟弟这里情形进退两难。不是我意欲顶撞君父,当日来的太医我不敢信任,一时也无别的法子可想,不得不走一步算一步。”
胤禛刚刚酝酿起来的一腔情谊被堵了回去,胸中不上不下堵得厉害。他本是有话直说的人,被君父打压一度养成了闷骚脑补的性子。在历经轮回与反思过后,这样激烈的性格碰撞时常让人觉得他性格古怪时冷时热不好相处。所以胤禟胤祯几个这辈子对胤禛还算在一条船上,但成年之后也不大愿意同他多打交道。
他应对胤禩企图再度将对话导回正题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直接将话题引回原点:“你我身为皇子,日后如无大错必然位列亲王郡王,送来的女人只能多不能少,你想一辈子逃避下去?”
胤禩:“?”他还没准备好要摊牌,怎么看眼下时机也不对吧。
胤禛直接问了:“我倾我所能为福怡铺路,你愿与我同心吗?”
胤禩一怔,这是胤禛第一次赤裸裸将夺嫡的意思摆上台面。
如果胤禩够理智,或者对胤禛仍然心存怨愤,他必然会在内心某个位置揣测:胤禛是拿了福怡的前程来引诱他与他结盟,或是这干脆就是一种威胁?
但事实上胤禛歪打正着,选了一个看似不合时宜,实际上却无比正确的时间表达自己的意思——胤禩正处于怀孕期一种单线思维的情绪里,一切问题都往简单了看、得过且过。比如面对皇帝派遣的太医,他若肯多费几分心,完全能找到一个稍微完美一点的借口暂时摆平来人。可是他完全懒得在这群人身上浪费精力,连带对着皇帝也生出一种“你鞭长莫及管不着”的跳脱心思。
上次他有福怡的时候是时时忧郁、处处多想,这次好像完全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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