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自鸣手中的酒杯还没有放下。他轻轻摇晃杯中剩余的酒水,问臧青弦:“有没有受伤?”
“没有。”臧青弦回答的同时警惕起来。剑自鸣不会无故询问,所以臧青弦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他发现那四个持剑的男子保持着出手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们已经死了。他还没有发问,剑自鸣已经将一根筷子比在了他眼前。
很普通的一根筷子。只不过,这根筷子上扎了两根细如牛毛的针——一根是金色,一根是银色的。这样细小的两根针,足以令人观之色变——“金银双蜂”——客栈里已经有不少人叫出了声,甚至有人四下张望。
“金银双蜂”杜葛、杜闽,成名已久,可说是恶名昭彰。这样的两个人自然不会好心到发出独门暗器来给人提醒。可是,没有人看到剑自鸣什么时候动了筷子,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方向截住了这两枚要命的暗器。
眨眼间,不少人亮出了兵器。他们已经不担心那一千两银子能否落入自家腰包,因为,以“金银双蜂”的做派,怕是会将他们悉数杀光再去领钱。
剑自鸣将酒杯和筷子都放回到桌子上。他的动作很是舒缓优雅,神情泰然自若,仿佛不是坐在一群想要取他性命的杀手之间,而是在自家后院品茗赏花。他将筷子摆放整齐之后,淡淡地开了口:“在下想要请教一件事——‘金银双蜂’也是黯阁的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剑自鸣和司徒芸谈话的时候没有分毫避忌。他们大多听得清楚,却因为不熟悉剑自鸣这个人,所以直到此时才知道他想要将黯阁的人一网打尽。
客栈一角响起一个森冷且苍老的声音:“多少年没有见到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对角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回答道:“二十年。咱们也有二十年没做什么像样的生意……”讲话的人是个满脸皱纹纠结成团的干瘦老人。他话未说完便生生止住,因为剑自鸣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剑自鸣离他实在太近。这么近的距离令人禁不住想要后退,可是被他逼近的人却没有动。剑自鸣没有拔剑。没有什么比轻轻按一下机关便能发射的暗器更快。这么近的距离显然不够他拔剑拨挡。“金银双蜂”行走江湖四十载,经验极其丰富,自然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所以,老人动了。
用了三四十年的暗器熟悉得就如同自己的肢体。老人一指头按下去,却落了空。然后,他才发现:他缺少的不是使用多年的暗器,而是手指。
剑自鸣依旧站在离他两尺的位置上,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他。依然没有人看到他如何出招。
老人没有觉得痛,他只感到冷。他背后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然后,他听得了剑自鸣的声音。那声音淡而且温和,很是有种彬彬有礼的书生气息。他问的是:“杜老前辈,您真的不是黯阁的人吗?”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随着这声喝问,金色的针雨密密麻麻疾射而来。竟然是最初发话的“金蜂”杜葛见兄弟被制,隔着一整个客栈发暗器来救急。可惜他这一手,比武林大会上冥泠宫主发的那阵针雨逊色许多,剑自鸣避得轻巧。
埋伏在这家客栈里的人武功参差不齐,已经有不少人中了招,抱着伤处惨呼叫骂。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剑自鸣的武功比臧青弦高了不止一倍,便有不少人想要逃走保命。臧青弦堵在了门口。
剑自鸣不紧不慢地回答:“没什么不同,只是,你若现在不说,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开口。”
这番话实在太过狂妄。所以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出来:“你已经中了我的‘追魂绝命散’,要是……”剑自鸣叹了一口气,道:“毒行者,你若是我,会在设了这许多埋伏的地方随便吃东西吗?”
剑自鸣的话音未落,臧青弦已经毒行者的喉咙割开了。臧青弦一点都不在乎这间客栈都有哪些地方下了毒,是什么毒,有没有解药。因为剑自鸣使毒的功夫并不比唐素韵差多少。
剑自鸣不仅知道毒行者下了毒,还知道他将毒药下在哪里。可惜,下毒的人却不知道剑自鸣数年前曾与唐素韵比拼毒药功夫,略有小胜;也不知道剑自鸣端起酒杯只是作态——他压根就碰不得酒。
客栈里真正出现了恐慌。“金银双蜂”和“毒行者”令人畏惧,那么,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的剑自鸣更加可怖。众人此前只知道奉夜教能人辈出,杀他们的教主必然不易,却没有料到值这千两银子的不是奉夜教的声势地位,而是剑自鸣这个人。他们也没有想到,剑自鸣想,而且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已经有几个人从窗口跳了出去。臧青弦正犹豫要不要追杀的时候,听到剑自鸣说:“我要是你,就去后门。”
立即有人奔向了伙房。不过片刻,后门处便传来了惨叫声。不知何时溜出去的掌柜和店小二正倒在门口,全身的皮肤都变成青黑色。而看到他们变成这样子的人,发现自己的皮肤也变了颜色。还留在客栈里的人,用样不会比他们白多少。
剑自鸣转了身。他的动作缓慢且破绽百出,仿佛疲惫得再没有力气关心杜闽的答案。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必要关心这些——埋伏在这家客栈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还能说话。
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自然不会有人愿意与他人分享。与其用毒药解决一个人,不如将整个客栈的人全部毒死。可惜剑自鸣不仅不容易中毒,还会给人解毒。无论什么人同他在一起,都是很安全的。
剑自鸣没有出客栈。他去伙房找了点没有被下毒的食材,简单烹饪,吃了饭之后才上路。
臧青弦忍不住问他:“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剑自鸣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墨雨轩”。
☆、第 42 章
墨雨轩的小倌墨月的名头,不输给名妓苏绣。
臧青弦陪着剑自鸣赶到墨雨轩外的时候,天不仅黑透了,还飘着小雨。
剑自鸣因为赶路,衣服上沾了尘土,身上也出了汗,被小雨一染,灰尘和汗水都搅合到一起,一张脸被遮挡得少了三分颜色。
臧青弦觉得剑自鸣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毕竟曲放忧和墨月的关系并不一般,他不希望剑自鸣在这儿折了颜色,失了风度。他觉得剑自鸣应该找家客栈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从容不迫地去找墨月。
可是,剑自鸣不这么觉得。所以,他们两个人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有拍,便飞身翻上墨雨轩,从窗外一间一间地看过去。
墨雨轩正是生意最旺的时候,许多房间都已住了人。有人住就有小倌在陪,而且,一旦进了屋,就少有人吟诗作画品茶弹唱。每一间房间里都是一幅会动的春宫图。看到第七间房的时候,臧青弦脸上的表情已经有点挂不住了。之前的几间屋子里都有人在寻欢作乐,小倌有的娇声呻吟,有的哭泣求饶,柔媚诱惑的声音和着剑自鸣的味道直渗到他的心底。臧青弦感到燥热,他想要碰触剑自鸣,却不敢伸手,忍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教主,请让在下独自寻查。”
剑自鸣看了他一眼,笑了。他完全没有受到室内淫靡春色的影响,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得摄人心魄。
臧青弦自惭形秽,刚一收敛心思,就听到剑自鸣说:“当年,我和悠潋躲在妓院里看人交欢的时候,她的脸也还没有你这么红呢。”
“属下知错了,请教主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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