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放忧依言站在剑自鸣身后,胸抵住椅背,右臂绕过椅背,从前方横过剑自鸣的胸,压住他的左肩;左手将剑自鸣的左臂固定在扶手上,使他的左手悬空。
巩方示意苏绣将煮好了的刀具端过来,并在剑自鸣的左手下放了一个盆。
曲放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剑自鸣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巩方左手捏住剑自鸣的手掌,右手持一把小刀,一小片、一小片地削除坏死的皮肉。创口一直都没有流血。已经变为灰黑色的指骨暴露出来的时候,剑自鸣的左臂收了一下。巩方立即停手,说:“曲放忧,我没剔你的骨头,你把手放稳点!”
曲放忧的手抖得厉害。剑自鸣一边忍痛,一边控制住自己的手臂不随他抖动,有些困难。巩方一停手,剑自鸣不再施力,他在整条左臂就在曲放忧的手下轻微摇摆。曲放忧自然是听到了巩方的话,却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巩方转头对苏绣说:“不用这废物,找绳子把他捆在椅子上就行了。”
苏绣还没有起身,剑自鸣已经开口。“不用。”他一边说,一边将右臂举到后方,勾住曲放忧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拉到自己脸旁,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曲放忧一怔,突然就不再抖了。
剑自鸣安抚般地亲亲他的嘴角,说:“我没事,放忧,我没有事。你闭上眼睛,抓住我就可以了。”
曲放忧盯住剑自鸣的眼睛看了许久。他没有闭上眼睛,只站直身子,再次将他稳稳地固定在椅子上。
剑自鸣放松身体。感受到曲放忧坚定的禁锢和浑厚不容拒绝的内力,他不自觉地笑了,继而对巩方说:“请巩老爷子继续。”
巩方深吸一口气,动手。
剑自鸣左手小指断端的皮肉再次被一点点地削下来。
终于,新鲜的创面上终于渗出点点暗红色的血,暴露出来的指骨也接近白色了。
剑自鸣的表情始终自然,似乎巩方割的不是自己的皮肉。曲放忧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露不出一丝表情。
巩方换了一把尖头的小刀,迅捷非常地将刀稳稳切入指骨末端的关节中。
剑自鸣猛地一挣。曲放忧紧紧地钳制住他,没有让他的左手移动分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剑自鸣已经遏制住自身本能的反应,只余下小幅度的颤抖。
巩方的手一直没有停。刀在骨膜间进出的声音并不大,却每一下都蹭到屋内众人的耳膜上。
剑自鸣疼得面无血色,脸上、身上一阵阵地冒出冷汗。为了忍痛,牙齿咬得太紧,以至于腮边的肌肉都跟着抽搐。
曲放忧稳稳地控制住他的活动,增加内力输入,同时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咬牙,疼就叫出来,咬我也成。”
曲放忧的话音还未落,剑自鸣的小指骨已经落到了地上的盆子里。骨头敲在铜盆上,发出独特的音响。
剑自鸣的身体脱力般地软下来。
曲放忧忍不住问巩方:“巩老爷子,为什么不用麻药?”
巩方已经开始处理剑自鸣的无名指。他闻言,手没有停,开口说:“不让他记得疼,下次指不定弄成什么样儿。”
曲放忧一怔,找不到语言反驳。
没有血色的皮肉一片一片落到盆中。不多久,巩方停下手,对剑自鸣说:“闭眼。”
剑自鸣立即闭上眼睛。
此后,巩方示意曲放忧放开手,并将一把小刀交到他手里。他翻开已经处理好的皮肉,露出一小段颜色正常的骨头,用手中的刀锋比划了一下,说:“从这儿,一刀断开。”
曲放忧咬紧了牙,刀起、刀落。
一截指骨落到盆里。断处正式巩方所比的位置。断端干净利落。
虽然没有曲放忧的禁锢,剑自鸣也一直都没有动。
巩方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到:“回去继续压紧了,不行就点他的穴道。”
这时候,不仅曲放忧,连苏绣都发出诧异的声音。巩方解释道:“骨头边儿太利,不磨圆了,能把周围的肉磨烂了。”
曲放忧蓦地想起以前巩方为人处理伤口时,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无一例外地发出杀猪般地惨叫。那时候,巩方会叫他把他们的嘴塞起来,明面上的原因是怕他们咬到舌头,实际上则是自己听得心烦。巩方说,会叫的反而好,那些就知道咬牙忍着的,都能把牙咬碎了。
曲放忧在剑自鸣面前弯下身,说:“张开口。”
剑自鸣看着他,轻轻摇头。他的眼神清明,带了一点点戏谑的笑意。竟是之前咬得太重,肌肉紧张僵硬,以至于张不开口。
曲放忧捧住他的脸,按摩他两腮的肌肉,之后不容抗拒地捏开了他的嘴,伸进手指去摸他的牙齿。
巩方不冷不热地说:“你能摸出来?过会儿用蜡烛照着看吧。”
曲放忧抽回手指,顶了他一句:“你也不怕把人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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