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宏晔抹了把泪,举起秦犷给他那半块玉道:“这玉上的图案不是别的,正是这宏光岛的地形图……当初此岛与中原大陆隔绝,没什么人知道这里,而灵帝有意拓展大洛疆土,便差我与另几位大臣前来此地勘察,并绘制地图。然而我们发现此处不适宜农耕,资源又匮乏,灵帝得悉后,也就放弃了开拓宏光岛的念头,直到他晚年为太子之争不胜烦扰,才想出了分玉藏宝于宏光岛这么个主意。俊王离开后,他将我等臣子贬至此处,不单只是为了保我们的命,实则让我们一干人守卫玉玺,吩咐我们除非是两块半玉同时出现,否则即便有人发现了玉玺,也不能拿走。”
“那现在算是两块玉同时出现了,而照您方才的意思,您是不会让献帝的后人拿走这玉玺么?”秦犷又问。
“当然!”商宏晔又恢复了先前的冷酷,语气之肯定,毫不留余地。
“您这可有违灵帝旨意!”秦犷力争道。
“哼,我商宏晔此生只认俊王为主,其他人在老夫眼里都算不上什么东西!”商宏晔对秦犷的话嗤之以鼻,“灵帝早已有意让俊王继位,若非俊王自己放弃了王位,那无德无能的大皇子怎能取而代之!老夫方才就说过,这江山是俊王的,你等想要借玉玺当皇帝,只要老夫尚有一口气在,就决不允许!不过——若是小王爷想夺回帝位,老夫自当鞍前马后,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秦犷皱起了眉头:“您的意思是——要让平明当皇帝?”
商宏晔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情景太过离奇,秦犷苦不堪言。虽然之前自己也怀疑江平明是俊王与大叶三公主之后,但今日事情真被证实,他却有些无法接受。如此说来,江平明同时是两国皇室后人,身份尊贵,只是若献帝在世,定不会接纳他,那大叶王几十年前不惜把自己的亲妹一家赶尽杀绝,更是不可能承认江平明的身份地位。同为皇族之后,其他人都是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唯江平明一无所有,想来真真可怜。
商宏晔哭完才想起江平明还昏迷着,连忙命人把他背回他府上。众人七手八脚地帮忙,赶回了商府。此间商宏晔抢先秦犷一步夺回了装着玉玺的布包,秦犷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心只盼着江平明苏醒。
回到商府,秦犷帮江平明换了干净衣服,一行人大呼小叫找来了郎中,郎中又是灌药汤又是用针扎人中,总算把江平明弄醒了。众人见他醒了,又一窝峰似地围上去,直把个寝室挤得水泄不通。秦犷坐在床前,见江平明醒了,马上问他:“你感觉如何,哪儿不舒服?”
江平明喘了几口气,嘴里蹦出一个字:“水……”
忙有人递了杯水上来,江平明一饮而尽,一只手打着颤,直勾勾地把杯子递到那人面前。那人见状,看他大概还想喝,便又倒了杯给他,他也一口喝干,又吐出一个字:“饿……”
商宏晔忙命家仆上菜上饭,却被郎中拦了下来,说看他模样大概是很久没有进食,最好先从喝粥开始慢慢适应。但事出突然,厨房没做粥,只好盛了半碗饭用热水泡了端上来。商宏晔想亲自去喂他,却被秦犷夺过碗去,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江平明二话不说,张口就吃,吃了几口后干脆把碗抢过来狼吞虎咽了起来,连吃了几大碗后抹了抹嘴,两行清泪突然夺眶而出。
秦犷和商宏晔见状都慌了神,忙不迭地问他怎么了。江平明神情呆滞,也不答话,流了一会儿泪后突然将视线转向商宏晔,开口道:“那装着玉玺的布包里还有一封俊王写的信,是写给您的吧?”
商宏晔脸上抽搐一下,叹气道:“是,那封信是王爷托人捎来的,此后我就再没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直到遇上你二人,我才知悉他已惨死……”他说罢,不免黯然神伤,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哀声对江平明道:“小王爷,想必您已读过王爷那封书信,老夫已看到了您身上的烙印,您——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啊!这些年来老夫困居此岛,无时不惦记着您的下落,如今老天可算开眼,让老夫终于见着您啦!”
江平明扭过头去,只道:“老将军您快起来,我何德何能,受不起您这大礼。”
商宏晔也抹了把泪,起身道:“小王爷,您失踪了三天三夜,可把我们担心死啦……您是如何走入那个藏宝的岩洞的呢?”
原来自己在那个黑暗的洞中呆了整整三日……“我那日心里有些闷,就想散散心,风声一起,那呜呜声又响起来,我一时好奇,便随着声音来源走了进去,结果不小心失了灯笼,就被困在那里头了。发现那些装着金银的箱子,纯粹是意外,我是被夜明珠的光吸引过去的。”他简单地答道。
原来他离开后当夜,秦犷见入了夜还不见他的踪影,便去问府里的人,结果听下人说他白天提了灯笼走了,急忙去找商宏晔商量去寻人。商宏晔听说他带着灯笼走的,心里登时警觉起来,生怕被他发现藏宝之洞,马上召集大批岛民,浩浩荡荡开始寻人,不想真被江平明误打误撞进了藏宝的那个岩洞,并把玉玺带了出来。商宏晔本打算杀人灭口,谁知无巧不成书,又被抖出江平明是俊王之子的事实。
商宏晔朗声道:“平安回来就好!小王爷福大命大,上苍垂怜啊……在您没醒时我已警告过秦犷这小子,传国玉玺我只会交给您,决不让他拿给献帝的儿子!当年本该是俊王坐上皇位,他百年之后,这大好河山就该是属于您的!”
江平明听他慷慨陈词,脸上却还是一派陌然的神色。等他说完,才幽幽地接话:“您给了我,我也还是会给秦犷,您不如就直接给了他吧。”
商宏晔闻言大惊:“小王爷,您这是什么话!要知道,您父王当年文韬武略,才德远在大皇子——也就是后来的献帝之上!灵帝早已有意让王爷继位,大洛江山本就该是属于您父子的!如今要复国,也是由您来主持大义,怎能再让献帝的儿子占了去!”
江平明沉默了片刻,才应道:“就算这江山本该属于他,他最后不还是选择了弃江山要美人么?我在弦海之滨被人捡到时已丧失了先前的所有记忆,若不是今时今日看到他写与您的信,我还真不知道这种种过往。俊王文韬武略也好,才德兼备也罢,那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海滨生长的一介村夫,没有什么宏图大志,这江山落到谁手里,只要不危及我性命,我都不关心。日升月落,朝代兴替,此乃古往今来之定律,帝王换了几代而山河不曾更替,没有什么是一定属于谁人。任他人苦苦去争,我江沙只求个自在。”
商宏晔急了:“小王爷您怎能这么说呢,您不叫江沙,您本名商安,是俊王商柏的亲儿子啊!”
江平明固执地摇头:“先生从海边捡到了我,给我起名叫江沙,字平明,我的记忆就是打那个时候开始的。”
秦犷不忍看他这样子,便打断二人争执,对商宏晔道:“老将军,平明他被困洞中,三日不曾进食,身体很虚弱,您就让他先歇一阵子吧!”
商宏晔一想也是,只得叮咛江平明好生休息,带着众手下出了房间。
众人散去后,屋子里一下子恢复了宁静。秦犷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扶江平明躺下,并为他盖好被子,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便欲起身离去,却听江平明喃喃道:
“那玉玺你拿去吧。若那老头子不肯给你,我就先向他要了来,再给你。然后等九月底,你就回中原去,届时你玉玺在手,天下人必归顺于你,你就带着天骄完成复国大业……”
秦犷听出他言外之意,惊道:“你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了?!”
江平明脸上还是波澜不惊。“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两族都容不下我,我不如安心呆在这岛上度过余生,至少这儿的人不嫌弃我。”
“我又何曾嫌弃过你!”秦犷慌忙坐回他身边,“等复了国,天骄当上皇帝,你是他堂兄,自然就是王爷了,到时没人敢不尊敬你!谁敢嫌你,我就——”
不等秦犷说完,江平明就打断他的话:“何必。你不见那大叶王族,央金和他兄长能对自己的老父动武,逼得他退位,又将其他几个王子下放至边远地区;他日等天骄大了,自然也会对我心生间隙。我无意与你们争什么,你们做的事,也与我无关,我不如留在这儿,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你叫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此!”秦犷的声音变得激动。
“有何不能?我俩本来就是素昧平生,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心里果然就没把我当回事儿!”秦犷忍不住叫起来,“枉我对你掏心掏费,什么都第一时间想着你……我——”说得喉中都有些哽咽,想起江平明三日前正是因为和他谈到这个话题才会“心里闷”、跑去那岩洞里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懑,却不能对眼前的人做什么,胸口更是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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