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
内监最后一次在沙盘上写字,纪光熙却没看见,他绷紧身体迎接最后的剧痛,终是抵挡不过几乎痛晕。
就在这晕厥感中,他终于想起这内监是谁,他是辅国公二世子的马奴。
那日在西苑马球场上,辅国公二世子怒极失言,不仅对皇帝大放厥词尽情辱骂,还对他欲图不轨,被纪光熙一顿鞭子抽得皮开肉绽昏厥过去,抬回府邸不过三日就死了。
这马奴,是当他日盛怒之下踢了一脚,原来竟被发送到了掖庭。
天色微亮,日出将至,纪光熙松开牙齿,把被咬出无数牙印的马鞭吐出,对着那内监以口形道:“等我回来,送你去见二世子。”
☆、10
宣州陆氏一案牵连甚广,雍京镇国公、辅国公两门尽皆涉案,前朝一时动荡,大雍宫中内四阁却不成气候,纪光熙根基深远却已被押至掖庭,陆青自身尚且难保,其余侍选竟没一个能在皇帝那里说得上话,加之襄王、怡王推波助澜,直整治的百官噤若寒蝉。
凉州平西王府此次竟不再明哲保身,率先上折弹劾陆氏勾结镇国公、辅国公结交西南蛮族,谋逆叛国,欲图不轨。
众人皆知平西王府与宣州陆氏因陆青入阁争宠之事势如水火,由不得纷纷跟风上折,列数逆臣多条罪状,恨不得将这几家踩入尘埃。
元昭直忙到春分已过惊蛰将至才稍稍闲散下来,大狱一过他便将纪光熙从掖庭接出,着太医院首座林子含日夜看护,不得稍离。
“今日纪尚——纪公子已经可以下床,依臣所看精神尚可。”
林御医跟着皇帝一路小跑,直到皇帝将要进门才收住了脚。
严术端着空药碗出来,见了皇帝忙跪拜问安,却被元昭拉住问纪光熙醒来后可说了什么,可说要见他。
“公子只是去了一趟掖庭。”严术有些为难,“赐死一名内监。”
虽然纪光熙交代过不要将此事说给皇帝听,但他毕竟是皇家内侍,天性就是要服从于皇帝,面对元昭一分也不敢隐瞒。
“查明实情,速来向我回奏。”元昭眉头一皱。
“诺。”
皇帝挥手摒退众人,一进寝室就看见那条血迹斑斑的马鞭垂在床边,鞭柄还被纪光熙握在手里。
“参见皇帝陛下。”纪光熙早已听见他脚步声,利落的翻身下床,跪于脚踏之上。
“明耀,你可还在怪我?”元昭一把将他拉起,抱在怀中一起跌回柔软的床榻之上。
“臣不敢。”纪光熙冷然回了他,闻到元昭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气味,便不动声色的屏住呼吸。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为何你还要以臣自称?”元昭蹙眉看他,却捕捉不到对方本该清澈坦荡的目光。
“陛下说得是,我已是庶民之身——”纪光熙怔怔的想了一会儿才道,“应当自称小人。”
他自从入阁,已失了封爵,又被革了官职,此时竟是一介白身,干干净净了无牵挂。
“明耀……”元昭心痛难当,一把将他抱紧,“你该懂我为何送你去掖庭——”
纪光熙不等他说完,快速接道:“我懂,是为朝廷扫除奸佞叛党,所以陛下与哥哥早就计算好一切,我只需等着做你们的棋子,哪里需要,便搁在哪里。哪一日不需要了,就该随意丢弃——”
元昭竟不知纪光熙竟然是这么想的,扶着他的头,说话时声音都在打颤:“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大局为重,你为何还要与我这么说?”
纪光熙像是被当头重击,猝然抬头看他,良久才冷笑几声,恨声道:“若不是以大局为重,若不是喜欢你,我纪光熙岂会受你那般侮辱!就算是死了,也不——也不会——”
他想起这几年来所受的种种,心中怨怼再也隐藏不住,强撑病体在一掌打在皇帝肩上怒喝道:“你若真是为了我好,就不要再让我见着你!”他揪住元昭一条衣袖,满脸嫌恶,“你身上的味道,让我作呕。”
元昭再想不到明耀一去掖庭数月回来竟然换了一人一样,往日种种深情却还历历在目。
他想接近纪光熙,后者却满脸戒备,毫不遮掩的捂住口鼻,连他的气息都不愿沾染。
“我——,你——你好好养病。”元昭有些茫然的站起来,走到寝室门口终是忍不住回头,却只看见纪光熙紧握马鞭,一鞭抽到寝室中间的圆桌上,留下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11
皇帝情场失意,前朝就更暴戾,竟启用被他亲自罢免的一干前朝酷吏,陆氏、镇国、辅国三家皆压入大理寺,九族男子十二岁以上者皆腰斩弃市,十二岁以下男丁及女眷全发配至西北苦寒之地为奴,雍京地界一人不留。
陆青仍是北寿阁尚书,他也求过皇帝,却被皇帝那双森冷至极的眼睛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恍觉自己曾抱过亲过的那个皇帝根本不是眼前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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