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就好了,听话。”洪舍耘煊拿起筷子,细心挑了鱼刺,一口一口喂他。
吃完了,元宝领着两个小厮送来了一大桶热水,小心翼翼瞧着屋里的情况,见相安无事,才道:“朱公子在院中发了脾气,侍卫大哥不让他入院,便负气出去了。”
洪舍稚仙连忙问:“小信为何发脾气?”
元宝一脸为难看着洪舍耘煊,不敢言语。后者一脸淡定道:“他大概只是闲得无聊了。”语罢,对着元宝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深藏不露
洪舍耘煊转头道:“来。”洪舍稚仙乖乖伸了手臂过去,洪舍耘煊娴熟的脱了他的衣物,将他放进浴桶中,拿了布巾细细给他擦洗身体。
“过来,里面也要洗干净。”说着,对转过头来的洪舍稚仙招了招手。
洪舍稚仙趴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感觉两根手指探入体内,他不由身体一颤。
“乖,不会再难受了。”见洪舍稚仙趴在他肩头并不回应,他也就没再多说,给他擦干了身子,换上衣衫,才抱着他躺下。
“明日开城门,我已经吩咐开仓放粮。”洪舍耘煊忽然开口,似乎也是知道洪舍稚仙不高兴了,特意道,“你让朱红信帮你偷来卷宗?”
洪舍稚仙知道瞒不过,只得点头,“皇兄不必担心,东西都还了回去。路昭只为求财,想要抓到背后的人,我却有一个万全的主意。”
“哦?什么主意?”
“路昭恐怕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幕后之人,即使抓来拷问,也并没有多大用处,此人杀了便罢。明日也不必开仓放粮。我们大可坐等对方来找我们。”
洪舍耘煊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是觉得,路昭此人小心谨慎,可能并不同那些人碰头?”
“嗯。因为据城中捕快所说,此地从未有过抢劫官粮之事。但是我们一路走来,许多地方都缺粮,若是连茶叶都有人劫,为何粮食却没有人敢动手?只有一种可能,那边是这些粮食,根本就从未到过城里。”
洪舍耘煊顿时会意,“你是说,这些粮食在到达城中以前,就已经被交易,卖往别处?”
“嗯。”洪舍稚仙眼神颇为认真投入,倒是没注意身边人眼神中的温柔和怜爱。“真的是路昭派人去杀人灭口的吗?还是对方派来的人,只是杀不了路昭而已?”
“路昭的身手在玖之上,对方若不想打草惊蛇,确实无法轻易杀他,另外,我们住在此地,外面也有影卫时时守备。而路昭并没有胆子在我们面前杀人消灭证据,况且我们若想杀他,不需要什么证据。”
洪舍稚仙听他这番话,自然明白他心中早有打算,却也并不打算细问,只是问:“我们何时启程?”
“姚州路程不近,是要尽早上路。只等两日后朝廷的消息送来。这些百姓不得不妥善安置。”
洪舍稚仙点了点头,面上也有了些睡意,侧过身闭上眼也就没再说话。
洪舍耘煊看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却终究咽下,只抬手替身边人理了理面颊边零落的碎发。
他原本以为洪舍稚仙是要闹一闹别扭,使一使性子的。然而,睁开眼睛到现在,他确实只字不提此前的事情,若不是当时他哭的太伤心,他都要以为洪舍稚仙是乐意的。
枕边披散的发丝透着一丝冰凉,他安然闭着眼睛,说不出的恬静乖巧。然而若是一如往日一般对他皱一皱眉头,瞪一瞪眼睛,或许他此刻还能稍稍心安。
他越是这样懂事,安静,却越是叫他不安。
洪舍耘煊下意识伸手将他搂紧,自从离开皇宫,他几乎没有办法安然入眠,这种焦躁慢慢随着洪舍稚仙看清这尘世而越发不能把握。
窗外月色一如往常清冷凉薄,洪舍耘煊凄然的想他们早已是飘零的两片叶子,只有依靠在一起才能苟活。
洪舍稚仙渐渐如梦,洪舍耘煊轻轻掀了被子,出了院子。
他眉间堆了许多忧愁,在回廊外停下,抬眼,却见一个魁梧身躯出现在池塘边,正是那顺路捡回来了修罗。
他背对着月光,隐去了面颊上狰狞的纹络,借着月色去看,倒颇有些粗犷豪气。他正在练功,一套拳法,虎虎生风。
洪舍耘煊看了一会儿,唇间略微带着些笑意,一个纵身越过回廊,轻盈落在池边。
修罗顿时收住拳风,转身看向洪舍耘煊。看到他一身雪白中衣,负手而立,面上依稀带着温和笑意,月光之下,显得越发温润和煦。举手投足,一举一动,都是无法言喻的尊贵超尘。看到这样的洪舍耘煊,修罗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我常常见你彻夜练功,你都不休息?”
修罗抬眼去看他的衣襟,平日里,洪舍耘煊一身衣衫一丝不苟,如今一身中衣衣襟略微散乱,带着些随性,更添一分潇洒纵情的味道。
半晌,修罗用一种浑厚到有些苍凉的声音道:“睡着之后,常常被梦魇住,不如练功。”
洪舍耘煊微微一愣,挑眉思索了一会儿,“你都梦到了什么?”
修罗不曾想他对自己的事有兴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情境,有时杀人,有时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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