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桓欢喜地牵着马回了候府,他把马往院中一栓,同孟夏说道:“孟兄看看我今日的收获。”
孟夏看了看,赞道:“好马。”
纪桓笑着摇了摇头:“这马带回长安送陛下一匹,他一定高兴得很。还不止如此呢,孟兄,平阳侯家丞可胆小得很,连匈奴两个字都听不得。”
纪桓当晚照例去了汀兰阁,几天来,他同一众舞姬乐师混得颇为熟稔,听了不少旧事秘辛。虽然有不少都被传得走了样,但心细如纪桓,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再稍加串联,便不难描绘出事情的原本面貌——与永安侯曾告诉过他的,如出一辙。
这一日,一个乐师说起前些时候曾来过平阳的一队奇怪客商。这队客商从关外来,据说是高鼻深目的西域人。来平阳的西域商人不少,可他们奇就奇在没有带任何香料金器美酒,也没听说在谁家买了粮肉丝绸,走的时候却拉了满满两大车东西。
纪桓对这客商的事十分好奇,可惜他们实在低调,平阳城里见过他们的人都很少,细节就更没人知道了。
纪桓回去时,正是天色最黑的时候,他的房中却已经坐了一个人。
灯火燃起时,纪桓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纪桓愣了半晌,方才磕磕绊绊地说道。
无他,这房里坐的是一名女子。
纪桓虽然风流,可也仅限于章台伎馆,逢场作戏。若真要让他同良家女子勾搭,他却还没这个耐心和勇气,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让他很有压力。
看这打扮应该是候府婢女,这要是传出去他和人家家里人不清不楚,可要他如何是好?
“婢子常在夫人身边侍奉,奉夫人之命前来为公子送件东西。深夜造访,冒犯公子了。”那女子低首敛衽,后退几步,向纪桓行了个礼。
纪桓抽了抽嘴角,什么样的夫人会让人半夜来送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给他送房里人!
那婢女从袖中掏出一只细长的盒子递给纪桓,说道:“这里面是夫人的一点心意,夫人让婢子转告公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这样的东西侯府有的是,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她便告辞了,临走前还特地安抚了纪桓一句:“公子放心,婢子会从后门离开。”
纪桓:“……”嗯,这样一来就更像偷情了!
他觉得他快没脸见人了。
纪桓心塞地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却叫他面色大变。
那是一把匕首,锋利且轻便,工艺精致,一看就极耗人工。纪桓一眼就看出,那匕首乃是由名家精心设计,只有军中高级将领才有的锋刃。
纪桓手握宝剑,面沉似水。这样的东西平阳侯府有的是?平阳侯夫人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连休息的心思都没了,他立刻敲开了孟夏的房门:“孟兄,桓有话要说……”
日出东方。
“……却也够了,孟兄,永安侯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会找个借口向平阳侯告辞,你先走一步,在永安等我。”回到平阳候府时,纪桓这样对孟夏说道。
哪知还没等纪桓向平阳侯辞行,便出了事。
纪桓将孟夏兄妹送走,正准备回去休息,就见一个侍卫急步冲了进来。他一把抓住纪桓的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先生,出事了!”
纪桓一夜没睡,正急着补眠。他闻言暼了那侍卫一眼道:“怎么了?有话快说,我还要睡觉呢。”
侍卫:“……平阳侯夫人,暴毙!”
纪桓翻了个白眼:“死个把人怎么了,哪天没人死?……等等,你说谁?”
这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让纪桓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他在房里踱了几圈,突然越过侍卫冲出房门。侍卫一愣神的工夫,发现纪桓只扔下句“我得去看看”,便不见了。
纪桓当然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不请自来太过失礼,可是……
这件事也太诡异了。
他习惯性地往怀里摸去,那把匕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最安全的地方。
“公子请回吧,我家主人悲伤过度,今日恐怕无法见客了。”果然不出所料,纪桓还没摸着内宅的门,便被平阳侯家丞拦住了。
纪桓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能从这老者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他只好叹了口气:“罢了,仆只是还没来得及感谢夫人盛情款待,有些遗憾罢了。既然主人不便,还请父老代为转达。”
不便见客的恐怕不是平阳侯,而是平阳侯夫人吧。还有那匕首,或者再早些时候,那队他未曾谋面的西域商人……纪桓飞快地将这一天里所有的事串了一遍,一个可怕的阴谋呼之欲出。
纪桓一回到小院里,便有侍卫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纪桓微微侧了侧身,问道:“何事?”
“先生,我们恐怕是被人包围了。”那侍卫这样平静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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