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明好像没听见似的,接着跟着涂琰。小跟班孟乔哭丧着脸:“天明哥,我要拿不下了,咱能不能先放回去啊。”
郑天明摆摆手:“你自己回吧,我还能再拿几盘。”
依旧是涂琰看中了什么,郑天明就抢先一步夹到自己的盘子里。涂琰火气突突地往上冒,手速越来越快,后来也能跟郑天明平分秋色了。
郑天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渐渐地,两人将“吃东西”的初衷抛诸脑后,幼稚的行为歪到了“看谁抢的快”上。
闻历端了一整块牛排回来找涂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涂琰和郑天明打地鼠似的在诺大的餐盘里抢同一块肉,你来我往不亦乐乎。闻历哭笑不得地上前把他俩隔开:“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阿琰走吧,我找后厨给你要了牛排——是你最喜欢的肋眼。”
那是块大小正常的肋眼,烤得恰到好处,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肉汁就会溢了满口。涂琰当即把斗气的事丢到一边,乖乖跟着闻历走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走出去几步,闻历就从后面被人撞了一下,手一滑,端着牛排的盘子飞出去好几米远,当时就碎了个干净。
始作俑者是个端餐盘的服务生。倒霉的小姑娘踩着了一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牛油果,顿时站立不稳滑了个趔趄,这才撞着了闻历。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急得都快哭了。涂琰虽然十分可惜那块肉,还是扁着嘴安慰了她:“别哭别哭,没关系啊,他皮糙肉厚撞一下不要紧,你没事就行。”
闻历:“……”
郑天明溜达着走过来,抻着头看了一眼:“啧啧,洒了。”
说着,他慢慢伸出两根沾了绿色果肉的手,放在嘴边细细舔了一下。
涂琰一下就火了:“是你!”
郑天明挑衅地看着他。
涂琰不耐烦地微微扬起下巴,双手交叠抱在胸前,驾轻就熟地做出傲慢姿态。他冷笑了一声:“郑天明,你是不是有病,一个小姑娘招你惹你了?这地方全是热菜热汤,烫坏了她你帮人养家糊口?”
然后,他突然单手端起放在一旁的托盘:“不就是这点东西,你要?给你就是。”
话音未落,盛满了卤肉煲汤麻辣烫的托盘忽然冲着郑天明呼啸而来!
郑天明好像完全没想到涂琰会动手,一脸迟钝地站在原地。
菜拿出来有一会了,烫伤人是不至于,但是被人泼一身菜汤可实在不好看。再者那砂盅瓷盘砸在身上怎么也能砸出一片淤青来,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被划伤。
可是,郑天明没有被砸到。
原来,孟乔把他们拿的东西放好后,又回来接郑天明,正好看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他赶紧冲过来准备拉架,却让涂琰扔出来的餐盘砸了个正着。
郑天明没有大碍,只有一杯酒飞出来洒了他一头一脸。孟乔则比较倒霉,他双臂交叉护住脸,白嫩的小臂当时就红了。
后来,每个当事人都被闻讯赶来的言湛臭骂了一顿,比较冤的是闻历,毕竟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出现在那里而已,而且涂琰发难之前完全没有动手的迹象,让人以为他也就是像平常一样,放放嘴炮而已。
然后郑天明和孟乔回去换衣服的换衣服,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涂琰则被言湛带到自己那张角落里的独桌上。
言湛坐下之前冲着涂琰狞笑了一声,涂琰莫名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见言导伸出一只白玉纤长的手,握在一瓶死贵的洋酒上。
涂琰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
言湛温温柔柔地一笑:“紧张什么?坐。我还能拿酒瓶子砸你么?”
涂琰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战战兢兢地坐了下去,屁股只敢挨了个椅子边。
言湛叫人拿了一打水晶酒杯,旋开那酒瓶子,挨个杯子斟满,推到涂琰面前:“来,阿琰,我敬你。”
涂琰:“……”完全没见过空口敬人酒的,你好歹也端个杯子吧。
然而涂·斯德哥尔摩·琰敢怒不敢言。
一连十二杯烈酒灌下去,涂琰彻底成了一只醉猫。依稀间,他似乎断断续续地听见了一句:“……发酒疯……我的宴会……给你机会。”
从此以后,凡是言湛在场的地方,涂琰看见酒就觉得胃疼。
言湛把涂琰灌得烂醉,然后毫无负罪感地把他丢给了闻历:“送他回去,给他灌点解酒汤,好好照顾。毕竟他现在变成这样,跟你刚才袖手旁观也有一定关系。”
闻历:“……”
幸亏喝醉了的涂琰很乖,闻历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弄回了酒店。他把涂琰背到床上,让酒店煮了解酒汤待会送上来,然后到浴室绞了一条冷水毛巾,给涂琰擦脸。
被毛巾上的凉意一激,涂琰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
涂琰一双眸子熠熠生光,就像最名贵的黑色宝石;他的睫毛很长,一张一翕地扇动着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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