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历抽了抽嘴角,涂琰一回头见他居然还愣在那,便催促道:“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闻历只好重新挑了一身西装换上。
只不过他看涂琰的这身行头真是怎么看怎么辣眼。涂琰的品味还是可以的,虽然跟低调沉稳挨不上边,可起码也从来没打扮得这么非主流过。涂琰狡黠地眨了眨眼:“这你就不懂了吧?咱先去炫个富,问话前先从心理上压迫对方。高定西装是贵,可林强不认识啊,这身行头虽然不好看。但是装逼效果是一等一的。”
说完他可惜地看了一眼闻历:“可惜你的设定是律师,要不我也要给你整这么一身。”
闻历听完后,发自内心地庆幸着自己的设定是个需要常年穿得规规矩矩的律师。
不过后来他也没能逃脱涂琰的魔爪,因为涂琰不知从哪弄到一块闪瞎眼的大金表,硬逼着闻历戴上了。
车子依旧是跑车,但是换成了烂大街的宝马;包也换了一个印满了驴牌标志的基础款。闻历扶额:“我觉得你拿的这个像假的。”
涂琰:“它就是假的啊。你不觉得眼熟么?是那天孟竞知拎的那个,现在也算物尽其用啦。”
林强的妻子在厨房忙活,老远就听见了他们楼下的巷子里传来了汽车发动机强有力的轰鸣声。她往楼下一看,正好看见昨天那两个人从一辆很贵的车上下来。那个少爷踩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差点摔了一跤,气得对身边的律师破口大骂:“今天你必须把赔偿给老子谈下来,这个鬼地方我再我不想来了!”
林妻把满手的水随意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慌慌张张地就冲出厨房,边走边叫道:“老林!老林,昨天那两个人又来了!”
林强昨天花了大半夜的工夫总算安抚好了妻子,他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只编了个还算圆滑的谎言,瞒了过去。他几乎一夜没睡,午饭后才刚打了个盹,不知道睡了有没有半小时,就被妻子慌慌张张地叫醒了。
林强疲惫地皱着眉头:“你慌什么?”
林妻一脸无措:“涂家的那个少爷和律师又来了,我在楼上听他们说,今天要把这个事了结了。怎么办啊老林,咱们可上哪给人家弄这笔钱去啊!”
林强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正待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不甚客气的敲门声,隐约还夹杂着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其中一个似乎是在抱怨:“……今天你必须得给我谈出个结果,赔不起就让他坐牢!”
第85章
林强半是安抚半是强硬地哄着妻子待在卧室里,他小心带上卧室的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
他家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涂家那个小少爷。昨晚灯光晦暗,他大概没有看清楚,还觉得这位少爷沉稳有礼。今天光天化日下,林强才发现他昨天看走了眼,这位少爷果然是如同传言中的那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张扬的富贵气。
样式夸张但是制作精良的衣服,随处可见的精致配饰一看就价值不菲,尤其他手上那两枚大戒指,还有脖子上的怀表,一看就是真家伙。
再看给他打工的那个律师,手腕上都带着金表,这一衬托更显得这少爷像个行走的人民币。
说来这些还是涂琰中二期走杀马特风时的行头,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派上了用场。
涂琰今天的形象,完全符合林强对一个富二代公子哥的根深蒂固的印象。
林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多少人情冷暖,早把自己打磨得圆滑市侩。他不见得会欺凌弱小,但是对比他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一定会带着三分天然的谦卑。
因此,尽管对方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林强还是客客气气地把人奉为座上宾。
涂琰四下打量着林强的家,发现这地方实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于是他看起来更不耐烦了。涂琰根本不理殷勤地给他倒水的林强,而是对身边的律师抱怨道:“早跟你说了不来不来,你非得让我跑一趟。你说说,这有什么可看的,难道你昨天晚上还没看出来他们家给不起赔偿吗?”
林强就在一旁坐着,尴尬得无以复加。那位律师看起来也对涂二少的失礼有些不自在,然而拿人手短,他只好谄笑地哄着那少爷:“昨天时间太晚了,许多事都没有谈清楚,您总不能让我就这么去起诉啊。”
林强一听见“起诉”连个字,整个人都吓精神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沙发上的涂二少,忍不住问道:“您说什么,为、为什么要起诉?”
涂琰冷笑一声:“你赔不起我们家的损失,也赔不起医药费,还不等着坐牢?难道我哥要白躺医院里受那么多天罪啦?”
林强的妻子一直把耳朵贴在卧室门上,忐忑地听着这边的动静。刚才听见“起诉”两个字,脸都吓白了。她再也沉不住气,冒冒失失地就从卧室里跑出来,恳求地对涂琰道:“我们赔,该赔多少就赔多少!您有什么条件咱们好商量,求您别告我们家老林啊!”
看样子恨不得给涂琰跪下。
涂琰惊讶地看着她:“赔?你们拿什么赔?你们家就是把这房子卖了也还不够赔我哥那辆车的,还有医药费呢?就算是减免过的,你们也赔不起啊。”
他懒散地吐了口气:“还不如让他进去待两年,钱不用你出,气我也消了,多好,双赢。”
林强的妻子神色黯了黯,涂琰以为她马上就要惊惶失措声泪俱下了,然而并没有。林妻咬了咬牙,道:“我们赔,借钱也要赔。”
涂琰闻言,很是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一直以来都唯唯诺诺的女人,在危急关头居然意外地镇定平和,不哭也没闹。她对涂琰道:“十年前我们欠了一百多万的外债,现在也还了近半;再背上您的债务也没什么,我们夫妻这辈子保证还的上!”
涂琰看了她一眼,有一丝怜悯一闪而过。然后他故作惊讶地看着林强:“一百万?你们家什么时候又欠了一百万?据我所知,你们十年前欠下的债务前些时候已经还清了啊。”涂琰顿了顿,陡然厉声道:“不行,你既然还有外债,就更不可能不去坐牢了!”
林妻终于对“坐牢”两个字没有了反应,她震惊地看着丈夫,喃喃道:“还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家里的债务一直是压在她肩头的一座大山,十年来没有片刻喘息的余地。这时候突然从别人口中听说债务已经没了,她居然没有感觉到分毫的欣喜。这么大的事,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丈夫竟然死死地瞒着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她根本没有勇气细想,更加不敢追究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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