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吕不韦兴奋地说,“公子,我们可以实行第二步计划了!”
“我父亲的信上并没有说什么,先生为何言及时机成熟了?”赵异人有些不解。
躲在暗处的赵政听了此言,只觉得好一阵头疼,就连他这个九岁稚子都明白的道理,他的阿父怎么就是不懂呢?
好在吕不韦很快便给出了解释:“公子,安国君的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华阳夫人的赏赐。由此可见,您每日西向流涕思念她的传言,已然发生了效果。”
“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赵国有关方面希望我以商人的身份去秦国,一半是观察秦国的情势,一半也是要我乘机游说,看是否能说动一些大臣,对将来的和议有所帮助。刚才我还在担心,安国君那方面这样久还没有动静,现在已开始动了,我们就得因势利导,照计划做。”
赵异人闻言也兴奋了起来:“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两日后。”吕不韦沉吟道,“只是公子,我在秦国会想办法同阳泉君联络妥当,让他为您说好话,也让我那兄弟白翟联络上了华阳夫人的亲妹为您周游。而您在赵国,也该早做准备!”
赵异人浑身一震,继而下拜:“多谢先生,我受教了。”
赵姬款步而来,奉上自己几月浅眠方绣成的‘百鸟朝凤’:“吕先生,您且看一看,这便是上次您托人带给公子的华阳夫人小像,我照着刺绣的。您看看这作为礼物可还妥当?”
吕不韦慌忙接过展开一看,只见那图中美妇身着王后装束正在操琴。面目清晰,对面高大梧桐上停着凤凰,树周围飞满了各种鸟儿,正在对着凤凰和这妇人朝拜。美妇身后侍立着一年轻公子,年轻公子满脸皆是对那妇人的孺慕,而那眉目--不是赵异人又是哪个?
此图展开,莫说是吕不韦,就连赵异人也是激动万分,他握住了赵姬的手:“你每日夜间起身便是在做这个?白日里足不出户,也是为了这个?”
“妹妹大才啊!”吕不韦鼓掌惊叹,“最难得是,这绣法是楚人的湘绣,华阳夫人看了定会感动之极。”
赵姬低下头去,掩住脸上的得意,只柔顺道:“我做不了什么,只能做这点菲薄小事,还请哥哥你好好为我家公子周旋。”
赵异人听了心头更加感动,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喜爱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吕不韦连声应下,将那湘绣细细收了,心头更是对此次的秦国之行多了几分信心。
十二月,吕不韦归赵,同赵异人密谋一番之后,赵异人正式改名为子楚。
秦昭王四十九年,赵成王九年。
和议终于达成,赵割六城予秦,秦在正月退兵。
邯郸城又回复了以前的热闹繁华,入夜以后,大户人家的亭台楼榭又是笙歌处处。而这样的和平并没有持续太久,九月,秦国再次撕破合约,派五大夫王陵率兵攻赵。而王陵久攻邯郸城,伤亡惨重。不得已,秦王又命人请武安君白起代替王陵继续攻赵。
可白起却以邯郸城城池高深,防守坚固,其余诸侯国对秦怨恨颇深,已在赶往邯郸之路想要群攻秦为由,拒不肯就。且劝阻秦王放下攻赵之念。
秦王怒,不肯听从,仍加兵力继续攻打邯郸,而魏公子无忌率领的大军一到,数十万大军合攻秦军外围,致使秦军伤亡惨重。
秦王又请白起,白起却仍拒。秦王怒削白起一切官位,贬为普通兵卒,谪放到阴密,白起重病无法赶往。又三月,诸侯军攻打秦军更为猛烈,秦军只能撤退,秦王越想越气,认定罪责全在白起一人之身,便赐宝剑与白起,令他自裁。
而白起死去消息传到军中,竟导致军心大震,士气低落不已。
武安君白起之死消息传来,赵异人和赵姬还不觉得如何,赵政却是一日一夜未免,滴水不进,跪坐在几前一动不动,无论龙井怎样呼唤,他都置若罔闻。
一日之后,他张嘴的第一句便是:“我们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回国了。”
“啊?”龙井正在吃一只鸡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祖父老了,武安君一死,秦国兵力大减,而赵国,原本就忌惮我秦国,先前白起将军坑杀赵国四十万余俘虏,赵王想必一定很愤怒。但他却不敢明着克扣我阿父,想必,秦国的兵力便是一个原因。”赵政轻叹一声,“龙井,我让你置办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很快,想必就能用上了。”
想到自己那塞得满满的游戏包裹,为了以防万一他连水缸都弄了一组,龙井点了点头:“我都准备好了。”
赵政看向他,点了点头。
七月,盛夏。
早在秦赵两国对决邯郸城之时,便已将仆从全部遣散。质子府重新变得冷清,除了赵异人赵姬和赵政,便只有一个隐形人龙井。
算来,这是龙井跟在赵政身边的第二个年头了。
门外,车马声近,吕不韦照例同守卫寒暄几句,便匆匆进来:“公子,妹妹,刚刚我得到了消息,赵王已经决定明日抓捕你,我已买通西城门监,他已准备好放你出城。现在,我们立刻便要走!”
“你是用什么借口买通的西城门监?”赵政忽然直起身来问了一句。
“阿政,不可无礼!”赵异人匆匆呵斥。
“我说你们是我的长工,今日随我入城要债。”吕不韦道,“小公子也要记清楚了,切不可说错。”
赵姬慌忙点头:“好,我立刻去收拾……”
“还收拾什么?”赵异人匆匆道,“什么都别收拾了,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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