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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听了也沉下了脸：“你说什么？他是你亲生儿子！孩子没错！”

“我可不当他是我亲生儿子，生他的时候也不过痛了一痛，那感觉我早忘了。我和你父母不合，大半都是为了这个孩子。他是我生的，我也想教好他，可是你妈老是和我唱反调，你爸经常给他买玩具买衣服，从小就只知道贪玩贪吃，这以后长大有什么出息？”

“苏莹，小安还小，你等他上了幼儿园，上了小学，再慢慢教，一定来得及的！你现在闹得这么僵，到底想要怎么样？”

“很简单。”苏莹清清楚楚地说，“我想立刻回杭州，我要工作！我再也不要带孩子！你爸妈那么喜欢，就索性全扔给他们，反正我也不希罕！我不会再给你们做老妈子！”

“立刻？”

“做不到吗？”苏莹讥讽地道，“吴邪，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个大学生，我也有我的抱负。我还年轻，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为自己去闯一闯，难道你让我一辈子呆在你们家里吗？”

吴邪也不是滋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完全可以去找工作，只是你是小安的妈妈，孩子和你最亲，我父母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全让他们带。这样，明年年初我安排你去杭州，把孩子也抱去，先找一份比较轻松的工作，等孩子大一些，再换一份更好的工作行吗？”

苏莹又笑了：“你想得倒美，你妈会同意吗？她现在一天不看小安十分钟，就会到处找。我前脚抱着孩子去杭州，她后脚就跟来了。既然这样，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孩子，就让你妈带，她很乐意，她只是讨厌我，对孙子是一百万个满意，只要我不在她眼前晃，她还能多活几年呢。”

吴邪这下子也终于火了：“你这话说得太过份了！我妈虽然传统了些，但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不讲理！老人家疼孙子，是人之常情。你父母不是也很疼小安吗？不管我父母做得有多过份，多大的事情坐下来和和气气地说，总有个解决的办法，你现在一跑来，是打算让他们来道歉还是真不打算回去了？”

苏莹的眼眶晶莹，她对着吴邪笑：“吴邪，我回去有什么意义？除了重新伺候你们一家人，你还能给我什么？你真把我当老婆吗？”

吴邪一下子被打败了！虽然他完全可以说“当初是为了你求我救你才娶的你”，但是却只是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二十五岁，正是美好的青春年华，却穿着一件旧家居服，篷头垢面的，比实际年龄还要老，这些年来的农村生活，真的把这位娇滴滴的姑娘折磨得过早凋零了。

吴邪心里难过，语气也软了，他无力地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好。可是……可是我们当初说好的……”

“对，我们当初是说好的！但我现在后悔了行吗？我真恨当初那么软弱，不过进了医院往病床上一躺就过去了，那点痛根本比不上生孩子的痛，更何况又浪费了我四年的美好青春，但是换回了什么？吴邪，你告诉我，我换回了什么？”

吴邪无言以对了，他默然了一会儿，只得说：“我回去劝劝我妈，让小安明年就上幼儿园，我会给你安排个好工作的，你说怎么样都行，好吗？是我不对，我道歉。你也不用回村子去，你就直接和我回杭州，等有了解决办法再说。”

“不用了。”苏莹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又恢复了平静之色，“你没错，这一切都是命！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来安排，你让我在这里安静待几天，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我太累了。”

“……也好。”吴邪不再勉强，又说，“不管你有多气，但避而不见总不是个办法。等你有了心情，我们耐心地谈一谈，把各自的心里话说出来，我也知道拖太久了，是我耽误了你。”

苏莹点了点头，匆匆看了他一眼，这一刹那，吴邪有点误解，他似乎又在她眉眼里看到了一丝温柔，但是她很快就转过了头，冷冷地说：“已经很晚了，你快走吧，我想你也不会愿意留在这里吃晚饭的。”

吴邪最终还是一个人从房里走了出来，门外苏莹父母一个劲地赔笑道歉，还说要去把苏莹拉出来跟着吴邪走，吴邪摇头说算了，并让二老不要为难苏莹，这些天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去打扰她。

苏莹父母自然连连答应，又说女儿不懂事，又让吴邪向亲家道歉，还非要他吃了晚饭再走，吴邪也没什么心情，顾自上了车回了家。

吴一穷见儿子垂头丧气地回来，也没带儿媳妇回来，知道他碰了个钉子，也只好叹气，倒是吴夫人没什么表情，吴邪知道她也在气头上，便不再多说，只是去房里把小安抱出来，小安已经醒了，见了爸爸暂时忘了妈妈，倒是在他怀里不住地笑，吴邪心酸，吃完饭抱着儿子出去散了一圈步，晚上也把他带到自己房里，用尽方法哄他，尽量让他不要记起妈妈来。小安下午睡过了，所以精神也好，玩了大半夜，父子俩个玩出一身汗，吴邪也终于轻松不少。

次日，吴邪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管好铺子，又向二叔请了假，吴二白也大致知道了一些事，就劝他在家帮父母照顾孩子，事情会暂时替他做好的。吴邪想着闷油瓶要年底前才回来，所以就安心地在家里住了下来，每天帮忙父母做点家务，孩子基本全由他带，空下来也教他做算术，学几个英文字母，小安很聪明，比起爷爷奶奶来，更喜欢和父亲在一起，比之前还开朗了些。头几天还天天哭着要妈妈，后来也就习惯了，不再哭了。

可是苏莹一直都没有回家，吴邪打过几个电话给她，她却仍然推说不舒服，不想回来。年关将近，村民们难免有些流言，母亲做家务很累，不住地唉声叹气，吴一穷私下对他说，让他再去劝劝，这都快过年了，儿媳妇老在娘家，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可吴邪却知道，就算他去个一百趟，也是没用的。这次回来，他本来就想和苏莹离婚，可现在这个情形，反倒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了。这离婚两个字，万万是说不出口的。苏莹说的话一字一字地在他脑海中回想，他才惊觉，这四年来，他有多对不起她。

于是他又觉得自己和闷油瓶的未来遥遥无期起来，午夜梦回，他趴在床上看闷油瓶的短信，现在还是每天会收到他一两条短信，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吴邪知道他很忙，也不敢诉苦，只让他注意身体，又盼着他早点回来，好歹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可是几天后，张起灵却发短信过来，告诉他工作太多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大概是要年后才能回来了。他是主力，如果他离开，总是说不过去的。

吴邪心里实在想他，就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信号不好，闷油瓶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时断时续。吴邪明白此时不该影响他，便告诉他安心工作，自己可以在家里过年，张起灵在电话里听出他语气不好，问他出了什么事，吴邪说没事，只是有点无聊。

虽然那天吴邪说要和苏莹说清楚，但张起灵却并不在电话里问他离婚的事，仿佛也把这事给忘了。吴邪却更难过，此时他真想对他说，什么都不要管了，就咱们两个人，买一幢房子，找一份安稳普通的工作，就这么过一辈子好了。

信号太差了，旁边还似乎有人在催张起灵去工作，吴邪只好匆匆地结束了通话，自己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家里这种状况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万一苏莹过年都不回来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你是答案（八）

幸好腊月二十三小年夜，苏莹回了家。在她身后，跟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继父，苏莹脸色很不好，吴邪见她左边脸颊边特别的红，知道必然是挨了好几下耳光。他心里不忍，也不等丈人说话，便立刻把苏莹拉了过来，不顾礼不礼貌，就把她拉进房里去了。

然而苏莹的神情木然。小安正在房里，一见妈妈高兴坏了，蹦着跳着要抱抱，苏莹也只是抱了他一会儿，就又放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总算一家四口齐全，苏莹一直都不说话，也不喊爸妈，只顾低头吃饭，吴夫人看看她，勉为其难地夹了块红烧肉到她碗里，她也不说谢谢，只是低头吃饭，吴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一个长辈毕竟有自尊，做到这个份上儿媳不领情，她也就再也不说话了。

吴邪心里也觉得苏莹做得过头，虽然他是对不起她，但母亲没有错，老人家都主动了，怎么连面子也不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绝决？

然而，苏莹这次回来，却与以前大相径庭，她整天都呆在房里，也不管孩子，不做家务，也不知道整天在房里干什么，吴邪去说她几句，她出来转几圈，片刻后又回房里去了。连吴一穷都看不下去了，一家子整天没笑颜。年关将近，可是家中除了忙进忙出，毫无过年的喜悦之情。

终究这场怒火没能延续多久，正月里正是做客时节，吴家亲戚多，所以一直络绎不绝。从初二开始，每天都有人来走亲戚。吴夫人是忙得晕头转向，吴邪也不能歇。他实在没法照看小安，就让苏莹看着，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小安又大哭起来，她也不管，只是坐着愣愣地看着儿子，小安哭着不住地叫妈妈，她却并不过去抱他。

孩子哭起来未免心烦，加上又有许多客人，吴夫人实在忍无可忍了，说了媳妇几句，苏莹冷着脸索性一转身又要回房，吴邪一把拉住她，她一下子就推开吴邪的手，跑进屋子，不一会儿拎了一个小旅行包出来，当着前前后后无数亲戚的面，面无表情地就往外走。

吴邪也被她弄得呆住了，他就算想破了头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得如此彻底，他本能地想去把她拉回来，但是吴夫人却挡住了他，气得直发抖，对着苏莹的背影道：“有什么话，你就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大正月里拉长着脸抬脚就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