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滴蒸发的雨水,陈云峰自我们的世界中,完完全全地消失不见了。
那件事情过后的很长段时间里,张灵筠其实是很不愿意和我说话的,她将她的不快挥发到了一种淋漓尽致的地步。
她不再亲昵地管我叫“婉婉”,上课的时候要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要么目不斜视地写作业,只留给我一个侧脸。
她要是有题不会做,都会拿去请教别人,而不会问近在咫尺的我这个同桌,总之,能避我多远,就会避我多远。
但是,对于这些,我并不在意。
在看见她咬着笔头皱着眉头总是算不出题来时,我会主动地翻开书和草稿本,准备给她讲,即便她总毫不领情地拿着书本转身问后桌;在校门口有人卖新奇的糕点时,我会买下给她尝,即便她总是推说她肚子不饿,吃不下。
直到初三上期期末,有一次,班上有个女生抱着肩膀同在聊班上哪个女生最纯的话题时说:“你们说什么?觉得张灵筠最纯?算了吧,就那一天到晚恨不得为自己立贞洁牌坊的小□也配得上‘纯’这个字?瞎了我眼了!”
我当时二话没说,就走过去举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道,打得结结实实的,甚至震得我手心生疼,没出几秒,那女生的脸就肿了,顺手将身后的凳子拎起来摔到我脚下,就哭着推开人跑了出去。
男生们看着我,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我听见有人在小声地和人说:“喂喂,顾婉就是你天天挂念的女神?你的女神好凶啊…看不出,你口味挺重的。”
这一幕,恰好被从洗手间走回来的张灵筠撞见,她愣了愣,随后赶紧地跑过来将凳子扶起,然后紧张地抓住我手臂,问我腿脚有没有被凳子砸到,疼不疼。
我摇头,说:“她没有砸伤我,所以不疼,只是听见别人说你坏话,我很心疼。”
说完,她叹了口气,说:“婉婉,没关系的,嘴长在别人脸上,怎么堵得住?”
之后,她拉着我回到了座位上。
我很开心啊。
张灵筠再一次唤我为“婉婉”,而不是僵硬冰冷的“顾婉”。
而且,她再一次主动地来拉住了我手,我想,即便被老师批评,即便损毁了我在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形象,也都值了。
此后,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期末考试完毕,领完成绩单一起回家时,她牵着我的手,步子慢悠悠的,手一晃一晃的,看着地上我们那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笑。
她说:“婉婉,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我点头:“好,只要你别丢下我,我便一生跟你走。”
闻言,她停下了步子,并将走在前头的我一把拉回去,黑玉般的眸子郑重其事地注视着我,忽而笑了,说:“我怎么听着感觉那么像恋人间的话呢?”
“恋人…么?”我笑了起来,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笑什么呢?”夕阳下,她粉嫩的脸上燃起了火云,显得更是娇俏,煞为好看。
“恋人必须是得男女搭配的么?”我反问她。
“呀…你在说些什么呢?难道不是么?难道你有见过性别都是女孩子的父母么?”张灵筠听见我说的那话后,就像是碰到了烙铁,脸色更加地红了,眸子四处躲闪张望。
“明天我们一起玩儿吧。”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我转过了一个话题。
“好,去哪儿?”张灵筠好奇地问。
“我家。”
“嗯,好,明天我吃过早饭就来。”张灵筠点头,似乎已将我们方才那有些暧昧的谈话内容丢去了脑后。
然而,我心里却开始波澜起伏。
道过再见,她向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偶尔回过身来,驻足冲我挥挥手,又转过身继续走着。
就像是洁白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转瞬间隐匿于迷蒙的光线间。
晚上,我从柜子底下重新翻出了小曼姐姐的日记。
这本日记,已经被我存放了很长时间,因为有些受潮,所以导致上面的字迹有些许晕染开来的迹象,但是并不妨碍阅读。
我倒在床上,举起日记本,一页页地翻过,抓住关键词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心里头漾起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当年偷偷看这本日记时,我只是好奇,还很不解;而如今再看这本日记时,我心里居然出现了几分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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