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大覃真武帝如何?”
程铁峰一脸肃然起敬,朝天拱了拱手道:“真武皇帝乃是女中豪杰。”
聂玉棠颔首,显得十分认同,又道:“可她在位时,朝臣百姓皆说她是牝鸡司晨。”
“嘁!”程铁峰一脸的不屑,“牛鼻子们没见识。当时那样的情况,内忧外患,她一介女流要力挽狂澜,啧啧…气魄岂是一般男儿可比的。”
聂玉棠微笑:“嗯,那你以为玄贞帝又如何?”
“他吧…”程铁峰支支吾吾。因为私心里,他一直不大瞧得起玄贞帝,但又不好明说,那是十足的大不敬了,只好在心里自己默默演练一遍,偏生他天生情操有限,实在找不出合适又婉转的字句,最后只好摸了摸鼻子,压低嗓门道:“唔,听讲玄贞帝模样生的极美,我觉得一个大老爷们要长相好看真是没啥大用处。”
“哦,还有呢?”
“…还有吧,我觉得主要还是由于真武帝的庇佑,否则凭他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空架子,大约不会有什么作为。”
聂玉棠挑眉:“那照你以为,玄贞帝既然无能,当时燕王又手握重兵,他要如何才能压制得了皇叔,坐稳那张龙椅?”
历史上,皇叔夺帝位的大有人在。
程铁峰怔了怔,思忖了许久,不知作何回答,便挠着头问:“要不然,他们叔侄关系很好?”
聂玉棠忍笑扶额,云逸之从旁道:“玄贞帝出生时天下人都说他祸国妖孽,皆因他是真武皇帝怀胎一年零三个月才临世的,且容貌秀美,一直被讥为男生女相非当大任之选。”
“这样啊…”程铁峰呐呐:“这…我还真不知道。”
聂玉棠扇子一合,抵着下颚,定定望着程铁峰道:“所以呢,很多事不能光看表面,人云亦云,假设你现在是一名将军,沙场上,任何决定都会左右朝代风云,同时几十万士兵的命也在你手里,一旦错了,就是几十万乃至几百万条人命。你想过没有?”
“大丈夫不可忧柔寡决,但也不能呈匹夫之勇。你既有信心得武状元,本相便拭目以待。将来,我们自有大把机会碰面的。”说完,聂玉棠转身便走,云逸之紧随其后。
程铁峰默默听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觉得聂玉棠与方才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聂玉棠的一双眼睛莫名就让他想起了塞北的夏夜,漆黑的天幕上,星星格外明亮。等他回过神来时,只答了一句:“哦
。”聂玉棠和云逸之却已经离开。
他情不自禁的跟着踏出醉仙居门外,目送两人的背影。月光下,一个公子端方如玉温良,一个轻摇折扇风流倜傥,斜影成双并排而行,三言两语的交谈着。
只听聂玉棠道:“嗳,不对啊,云大人,你我一起喝酒,同朝为官,拿的都是皇上的俸禄,凭什么要我一个人付帐呀?而且大部分东西都是你砸烂的……”
云逸之道:“下官以为,和那些身外之物相比,还是大人的性命更值钱些,所以即便下官砸了再多家具,那也是为了保护大人…”
“……”
“还有…”云逸之顿了顿,笑得有些顽皮。“聂大人您是宠臣,我是一个清官。”
“……!!!”
作者有话要说:网站抽的好虐心,不知道能否更新成功,阿弥陀佛~
说说他们几个人的官职,历史上,尚书令曾是个高的不得了的官儿,负责皇帝一切政令,当然后来也有过低潮,具体沿革我不说了,和虚构出来的大覃皇朝没啥太大关系,有兴趣的gn可以自行百度。我于此处很不要脸的将聂大人弄成了一个高的不能再高的官儿了,位置相当于今天一家公司的CEO了。至于云逸之,给他按了个钦天监的头衔,相当于今天的天文台台长,但古代有点儿好,可以再加个国师,所以他其实类同于大覃皇朝编制外的一个宗教领袖。只对皇帝负责,品阶比聂玉棠低那么一丁点儿,却也还是高官儿。京兆尹神马的,就一部门主管,弄个四五品,差不多了吧。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即将出场的御史大人郭孝如,御史弹劾谁,事件真假他们也不管,弹劾再大的官儿都是可以的,他们只负责弹劾,具体判断由皇帝定夺。
☆、尚书大人的内心独白
此时醉仙居门口早已是挤得水泄不通,皆因涌出一堆看热闹的,其中以女性居多,纷纷捧着双颊向聂玉棠和云逸之远去的方向发出艳羡的低呼:“好般配啊…”另有一些滞留在此接受调查的男性,是直到聂玉棠和云逸之走过转角,才一起涌上前将程铁峰团团包围,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啊呀大侠,你方才与那两位大人一同吃酒,可有什么□说给我们听听?”“就是,就是!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然而程铁峰却只顾着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当然,他绝对不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而是陷入一种深深的恐慌中——听闻皇上性子阴沉严谨,若是有朝一日发现了云聂二人之事,不知道会不会碍于世俗而棒打鸳鸯呢?程铁峰以为,自己和他们一起喝过酒,就算是朋友了,既然当得起朋友就要为他们两肋插刀。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例如,假使皇帝不允他二人断袖,他必定要在适当的时候拯救一下这对苦命的恋人…过程包括如何向皇上陈情,陈情一旦失败龙颜大怒又要如何补救,补救不成的话就逃跑,逃跑的路线么…他也设计了一个大概。
他想的这么深远,这么透彻,以至于等他臆想完毕,四周的人早就走的走,散的散,回家洗洗睡了。于是他也乐呵呵的去找花魁睡觉。
另边厢,云聂二人回到尚书府时已是深夜。
尚书大人死活不肯拍门,坚持要自己爬墙,云逸之担心他酒力不济会摔个狗吃、屎,便提议拎着他的领子飞进去。可聂玉棠认为这个动作着实有伤他的风采,坚决予以抵抗,云逸之无奈,只好单手搂着他的腰,轻轻一跃。感到温热的碰触透过衣衫传递到皮肤上,聂玉棠立刻飘飘然不知所以然,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斜靠在云逸之身上回到了自家庭院。
凉风送爽,金樽幽月,池塘里的芙蕖花随风轻摆,聂玉棠挖出了自己珍藏的秋露白,和云逸之坐在水榭的石桌旁再饮一轮。美其名曰:为了答谢云大人救命之恩。
云逸之来者不拒,在喝了那么多白酒黄酒和果酒之后,仍是端坐的稳如泰山,丝毫没有醉意,甚至还打趣说:“真没想到,聂大人回府竟然还要爬墙。”
聂玉棠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讪笑道:“嘿,这不是怕拍门惊动了其他人么,他们早就睡了,尤其是小饭团一直睡得浅显,倘若叫醒他,就很难再睡着了。”
云逸之抿着嘴笑:“聂大人还真是体恤家臣。”
“那是自然,那是
自然!”聂玉棠也陪着做作,可转过头去,却盘算着不知还有什么酒能拿来喝?反正今夜整不到他誓不罢休!
云逸之怎会不知他一肚子坏水,只是不点穿,喝多了便起来走走,站在池塘边给鲤鱼喂食,顺便将酒水透过内力逼出来。可怜聂大人家的鱼,被灌得晕头转向,雌雄傻傻分不清楚,直到两条公鱼撞到一块儿,聂大人才发现其中奥秘。
可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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