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钺的视线不动声色的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陆世安头上,小德子心领神会,毕恭毕敬的请状元郎入座。
琴师们瞅准时机长弓一拉,钟磬敲击,舞姬们鱼贯而入,袖底生香,和着那靡靡之音翩翩起舞,此情此景,叫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大臣们顿时浑然忘我,如置天堂。再加上三杯黄汤下肚,眼看着就要去陪着舞姬一起扭动了。
聂玉棠算是相对镇定的,就是酒后色心大起,歪着脑袋一个劲冲云逸之傻乐。
坐在对面的,旁边的,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李朝钺也没说什么,大家伙难得放肆。渐渐的,就有几个胆大的,拿他们开玩笑。其中尤以礼部侍郎谭少庸最为夸张,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大伙儿跟前炫耀道:“瞧见没有,这画工没有十多年可练不来,把我们云大人画的…那叫一个风!神!俊!秀!”
聂玉棠瞥了一眼道:“嘁,这一副还不算好,画古斋出品的才是精品,改明儿老谭你去时记得用我的名号,保管叫他将私藏都拿出来。”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刚好够所有人都听到,又是一阵低声的哄笑。
另边厢,新晋出炉的大红人陆世安倒是本分,坐在李朝钺的身侧,一直寡言少语,默默喝酒,淡定疏离的样子教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心无旁骛呢还是心事重重。只见他酒盅一次次往上提,提到了嘴边,咽进了喉咙,汇聚到胸口,烫痛了那叫心的位置。
感慨时,侧过头去对着李朝钺苦笑说:“真没想到啊,皇上,我陆永有生之年竟能和您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李朝钺睨了他一眼:“确是出人意料,朕原本以为朕这辈子都会将你划在有用之才这条线外头了。”
“呵,那可真是多谢皇上高抬贵手,肯放
过在下。”
“哪里的话啊,爱卿,反正连他自己都不在乎了,朕还替他生什么气啊…你说是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
但显然是李朝钺占了上风,尤其关于最后那句,像是戳中了陆世安的心肺,令他一张秀气斯文的脸瞬间白透,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能动弹。
是啊…
那人都不在乎了。
从他陆世安入京以来,送过名帖,到他常去的酒楼等候,甚至带着聂氏亲族的信件前往,都无一例外通通吃了闭门羹。
聂府的下人说:“东西你可以留下,人我们老爷不见。”
“烦请老伯通传,在下姓陆。”
“姓陆怎么了?”
“…我…在下是他的同乡。”
“每年科举同乡上门拉关系的多的去了。”
“……”
陆世安想,活该啊,活该!活该他会有今天…伸手一把抓过酒壶翻过来就往喉咙里灌,灌的满头颈都是酒水,趴在桌子上咕哝着:“活该…我真是活该!”
如此御前失仪,小德子小安子看的直皱眉头,可偷偷打量李朝钺的脸色,皇上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介意,他们懂得不该他们管的,他们不会多管,更何况,皇上和状元郎似乎早就认识,两人打得什么哑谜,旁的人不懂,也不需要懂。
李朝钺看他一副伤情落寞的样子,不由冷哼一声,学着聂玉棠那一套幸灾乐祸道:“爱卿啊,你这哪里是在喝酒啊,再好的甘醴到了你肚子里恐怕都成了苦胆汁了。”
能说这样的话,便足以证明李朝钺是站在了胜利者的立场,可话音才落,便瞧见不远处的聂玉棠正纠缠着要云逸之与他行酒令。
月光下的聂玉棠,脸色红润的像一只煮熟了的螃蟹,笑得憨厚竟一如当初,一如七年前…
☆、尚书大人的苦逼情史
那时候,李朝钺还不是大覃的皇帝,聂玉棠也没有今天这般荒唐。
他们各走各路,各有各的烦恼。
李朝钺烦的是,老皇上病危,他这个有军功的二皇子立刻成了大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聂玉棠烦的是,他要等的人失约,他一身武功尽废。
想来有时天意如此,冥冥之中,得到的,失去的,都在一夕之间。这两个失意的人,在一个春寒料峭的黄昏,搅动了天地风云,令山川草木都变了颜色。
回溯当日,究竟李朝钺为何要孤身一人来到护城河旁已不可考,但一边是高耸入云的城墙,一边是暗流汹涌的潮水,他单枪匹马,被一群持械的骑兵团团围住,为首的更是名正言顺的大覃继承人,未来的皇帝,李朝靖,他看起来根本是无路可逃。
而河上漂浮的画舫中,聂玉棠半坐半卧,腿上架起一张七弦琴,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偶尔为环伺在侧的姐姐妹妹们描眉画唇,也隐隐有了今日的端倪。
他们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彼此打了一个照面,谁也没将谁看清。只在瞳孔里留下一个陌生人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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