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恬坐在窗前,想伸手拂去墨车鬓前的乱发,墨车猝然睁眼,令则恬伸出的手讪讪回收,仿佛怕唐突了佳人。
“王爷。”墨车起身行礼,颊上还有酒后淡淡的水红,明眸皓齿芙蓉面,风过留香。
“你…”则恬开口,却又顿住,他扶住墨车身形,却不敢亲近。“你叫什么名字,我知你不是墨车。”
墨车一怔,不是墨车?那他又是谁?谁来告诉他,谁又能告诉他,去掉了墨车这层桎梏,他又在哪里立足?
“我会好好对你。”常年行于军中,则恬并不会什么甜言蜜语,一句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墨车笑笑,不答,自是安静看着眼前王爷的不知所措。
默默上前,将则恬揽进怀里,真实的,温暖的,不只是一个易碎的梦。
夜,墨车着了白衣,轻纱袅袅,在芭蕉丛里抚一曲长相思。琴音渺渺,似载了并不满溢的情谊在瓶中,摇摇晃晃,溅起轻灵的水花。
则恬看着听着,流萤围绕中,那姿影如鬼魅般清雅,芭蕉阔绿的叶片悄然展开,指尖流失的音符竟如淫雨霏霏,无遮无拦的钻入骨子里去。墨车无言的遥望过来,微微吊起的眼角正是黑白分明,晕着月亮的光华和层层水汽,叫人心疼不已。从没见过如此般美丽,却怎的在心底升上一股不详。
曲终,人散。墨车抱琴背离转入芭蕉,一闪而逝的白衣如电乍灭。则恬呆呆的看着,呆呆的任凭他走,始终确信不了手中的一切。
长相思,长相思兮长相忆。谁为你谱这曲长相思,谁为你成就了这首长相思。那日劫火中飞檐,你赤足抚琴,月下如若飞升,第一眼惊作了天人,哪怕是今天,仍旧叫我不敢不愿也不能靠近,只是哪怕如此,亦要看着你守着你爱着你,捧着你灿若星辰。
永殷十年,宫内大火,帝永殷崩,先皇永殷膝下无子,得遗诏禅位于永安王则恬,史称永安元年。
帝都外十里有山,高耸入云,灵气缭绕,新皇登基当日,祭天大典于山顶举行。
祭典当日,皇帝御辇之上,斜倚着一个束发的少年,自是眷花之姿貌,幽目檀口,眼眸缓缓的睁开,温柔的,愁苦的,内敛的,缱绻的,尽似潋滟了万丈红尘。
“则恬,到了山顶,我跳舞与你看,好不好?”少年抬头,勾着眼眸一笑,犹若
初阳般温婉动人,自是韶华好处,顾盼之间,夺人心神。
“好。”新皇低下头,忍不住轻啄少年唇角,看那白玉双颊晕上醉人的淡红。
山风飘摇,长袖善舞,彩云雕雾。一身白衣,风姿青窬,那整个人如弱柳瘦菊,又似云般随意翻飞。轻哼起舞,这必是九天的谪仙。
“酒香和泪落君前,相逢恨恨总无言。暖风前,红尘尽处,此心过万山。披石着兰,折芳余馨,冥冥夜色难嘉会,念子清心不过三。”歌声婉转空灵,应着舞姿恍然若梦,文武百官都看得痴了。
一曲罢,舞姿未停,少年身形一转,竟是步步生莲步步惊心。则恬心惊,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他,只恐他乘风归去。
舞姿翩跹,忽的在则恬上前时顿住,少年回头望着新皇,笑意盈盈。
“呐,则恬,你记得要善待天下苍生的哦。”少年忽的后退几步,悬崖深不见底,那一袭白衣更是摇摇欲坠。
“记得记得。”则恬慌了神,差一些口不择言,忙要上前抱住他,却听得一声裂帛,手中一截衣袖洁白的猎猎飞舞,少年已飞入尘埃。
风声自耳边掠过,少年一笑,是最后的惊艳。他着一袭染尽红尘的白衣,终于向红尘跌落。他看向新皇,看那脸上满是悲恸惊愕,随后转为空洞的茫然。都请原谅他吧,他在别人的游戏里呢,他既已见到了真正的墨车,那个人死了,那游戏也该结束了。
结束的这般容易。真真假假,都随风散了吧,现在的自己只是自己,干干净净,却像是被抽离了支撑的骨头,所以活不成了。横渡红尘本是各安天命,每人各自斟酌各自珍重各费思量,没谁威胁谁钟情,也没谁威胁谁无情。人人自恋,人人自危,可为何像他这样甘心眠于他人冢上。
他没有名字。
他是那个市场里叫卖声中任人亵玩的小童,有一双温柔的手将他带出来,记住那双温柔的手,记住那张温柔的面容,多么容易,也是多么不容易。
这是所有人的一场游戏,谁都不知道,他是墨车,而他是墨车的时候,所有人却都是那个温柔的样子,拥有一双温柔的手,没人知道,所以不必昭彰。
现在,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完结了。。。感谢各位看我的文。。。
诚心鞠躬,湖子预备退出JJ舞台,呵呵,该考试了
可能待会会放个后记。。。觉得虐了大家可以无视
☆、后记
后记,
永安六年,大雪分飞。
明黄色袍服席地坐在鸣山深处一座矮坟旁,酒过半坛,来人双眼微眯,身向前倾,将唇贴上冰冷的石碑。
两行清泪,混着酒香跌入泥土。眷花之姿,辗转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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