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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禹宏想,等过了这段时期,他没精力再想这些事情了,一切就会好很多。

任羽身上疼,好几天都不大动,方禹宏就把他关在卧室里,下班回来时才抱他下楼走走。任羽柔顺了很多,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好些了么?”方禹宏扶起他,手进去摸他的腰。任羽轻轻应了一声,俯在他身上。

“外面下雨了,我们在客厅里坐坐吧。”方禹宏道,任羽当然不反对。落地窗外雨潇潇而下,任羽双腿叠放,跪坐在男人腿上。方禹宏双手环着他的腰,控制他不掉下去。“手扶住我,坐好。”男人低声道,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细链子来。下面的吊坠是一枚圆形透明饰物。“你的扣子我给拿了回来,做成了这个。好看么?”任羽看着,懵懂地点了点头。方禹宏给他戴好,拨了拨。任羽皮肤很白,锁骨凸显,配这种精致的饰物很好看。任羽低头看了看,又来看男人,表情还是有些懵懂。方禹宏揽住他,低头亲了亲,按在了怀里。“一直没想过送你什么,这枚水晶扣子你戴着倒是好看,那就戴着吧。”任羽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凉凉的,很细小。感觉很微妙……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方禹宏见他不讨厌,又亲了亲他。

男人还是宠着他。

……

任羽每天睡得越来越多,醒了就发呆。他像一只发条用尽的玩具,不再叫嚣不再歇斯底里。每天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人也越来越沉默。

方禹宏不去公司了,天天把任羽抱在怀里藏着。任羽脸偏在男人锁骨上,睡得很深。方禹宏手臂轻轻环在他脖子上,一睁眼就看到。“吃瓣橘子。”果肉就在唇边。任羽张嘴含了,慢慢咀嚼。他咽下去时,方禹宏的手臂还在他脖子上,可以感受到他喉结的滑动。男人低头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吮了一下:“还吃么?”任羽轻轻摇了摇头。方禹宏又亲了上去,一手掌住他的头。一只手在他后颈轻抚……被吻得太深时任羽会有些脆弱。“我给你时间……”

无论逃不逃避,都没有退路了……任羽有点茫然,但胸口像是压了石头,又闷又痛。“你以前很怕和我做……现在还有些,但有一种方式不会……只要你乖,我可以让你不痛也不怕。现在我还可以许你。”男人凑近了说,嗓音沉沉,带着诱惑。任羽迟钝地转了几下眼珠,没有表示。

他困了,方禹宏就让他继续睡。

任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似乎从有记忆以来都一直在等。等待只是让时间过去,这次终于看不到未来。他不想去想成为别人所谓的宠物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最终的结局不必关心,他不知道那样还算不算活着,忘记了尊严失去了思维遇事他要怎么办……那是一个恐怖而莫测的世界。

睡睡醒醒间人更加虚弱,方禹宏终于看不下去了,有时会叫醒他,抱着他在园子里转一转,或者给他念念书。方禹宏抱着任羽,指花丛里的一个鸟窝给他看:“这里原来有一窝小鸟,后来都飞走了,你总是从花园里过,有没有见到过?”任羽摆了摆头,打了个呵欠。方禹宏又说:“人越睡越困,你这么睡,一辈子都不够,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任羽配合地使劲儿睁了睁眼。“这片花园是我母亲生前打理的,她一直住在这里,最后也死在了这里。我把她的骨灰撒在了园子里,房子推倒了重建,建成我喜欢的样子。”任羽头搭在男人肩上,还点了点。方禹宏还说:“你这个样子……实在不行,我让人给你打营养针。”任羽勉强睁着眼,眼神都虚弥了。

第二天陈锦文来,看见任羽现在这样儿倒没再说什么了,冷静地给他扎针。任羽中间醒了,方禹宏给他把着胳膊在,营养液输了一小部分了。他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头一偏,又在男人怀里睡起来了。

他已经不再想不再说那些事,方禹宏也不再劝他。这个人若是个听话的,至于花这么久么。

其实嗜睡很早之前就有症状了,只不过他一直压制着在。他不断催眠自己,会有办法的,总有变好那一天的。想到浪费的这些个日日夜夜,任羽就觉得着急,出去后怎么还撵得上人家?别人都在努力挣钱,努力发展事业,而他在这里陪一个疯子玩疯狂的游戏。这么一想,就觉得时间不够,就算关在里面也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没有实践知识那就多补充点理论知识,看书,看书!他疯狂的支配着自己,一丝一毫不敢松懈。他其实一直怕过得没有别人好。可是实际情况是,他根本出不去,又有什么可比性?到了现在,这一生都毁了。

“方禹宏……我要怎么办。”醒时偶尔他也会这么问。方禹宏不说话,只是摸摸他的头。他已经走到绝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一点文,卡了好几天,真是服了自己了…………

☆、游乐园

又过了半个多月,任羽完全瘦成皮包骨了。方禹宏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在等他明白,而是在等他死去。

任羽短暂地醒来时,方禹宏问他:“你去过游乐园么?”任羽点头,“那玩过没?”任羽摇头。方禹宏说:“我带你玩。”其实他自己也没玩过。

到了游乐园,任羽已经睡着了,方禹宏把他叫醒,撑着他进了里面。有人拿了两长串票过来给男人。方禹宏把它拉直,一段一段地给任羽看。任羽目光停留时间长一点,方禹宏就指着票问:“这个……水上漂流玩不玩?”任羽摇了摇头。其实就算他说玩,男人也不得让他玩,他现在这个样子,那不是漂流,是漂魂。其实最安全最适合他的是摩天轮,不快,慢悠悠的转一圈,还是两个人一个小舱,他可以在里面护着他。但最后任羽选的是过山车。

方禹宏说,过山车坐完你就没力气玩别的了,再看看,还有别的想玩的没。任羽又选了一个恐怖屋。男人忍着没说出什么来,只重重点了下头。

方禹宏将任羽放在椅子上,去商店买了晕车药和水,回来喂任羽服下了,又拖着他去恐怖屋。估计吓一回出来药就该起效了,然后再去云霄飞车。

两人不惊不乍地一路从恐怖屋出来,坐着歇了一会儿,又上了过山车。方禹宏紧紧抓住任羽的手:“等会儿怕了就喊出来,没关系的。”任羽这时精神还挺好,还扭头看了他一眼。极速冲下时方禹宏去看任羽,他的表情有点空,就像是……失了灵魂的样子。这个念头一起,方禹宏瞬间感觉自己没加速的心跳怦怦了起来。索性下来时任羽还是正常的——所谓正常,就是像他没上云霄飞车之前一样。他撑着任羽慢慢往椅子走去:“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任羽摇摇头。有小孩儿在喊着妈妈要棉花糖,任羽刚坐下,听见了,下意识扭头去看。方禹宏见他眼睛盯着棉花糖,就拍拍他的肩:“我去买,在这儿等着。”周围小孩儿都要的粉红色,方禹宏便也要了一支粉红色的,反正都是糖,什么颜色不是吃?拿过来给了任羽,他就立即舔了一口。旁边有人狐疑地望了一眼,方禹宏瞬间冷冷回看了那人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还事不关己,路人甲连忙看别处的热闹去了。“累不累?”任羽点了一下头。方禹宏又撑着他回车上。车门关了任羽才又吃了起来,可见他还是有一定理智的。任羽看他一眼道:“我还没疯。”方禹宏神色淡定道:“爬山……去不去?”

过了几天,两人又要准备爬山了。任羽以为不过是坐缆车上去看看风景,再坐缆车下来。真正到了地方才发现不知是几百公里外的一座山。方禹宏换了路虎,开车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方,叫醒了任羽。颠簸的路段让他睡得更沉,跟船里一样。这个时候还是上午,可见天还不亮时男人就把他放进了车里。山不是很高,但路挺陡。方禹宏带了很多吃的放在车里,爬山前先拿出来吃饱。任羽竟勉强自己吃下了两个面包。

歇了一下,方禹宏将一部分食品背着,带着任羽往山上走去。任羽走两步就要停一下,喘得跟什么似的,精神头儿还不错。方禹宏让他靠着自己休息,又从袋子里拿出水给他喝。走到后面,这么两步一歇的走了好几个时辰,都到了下午。最后一小段任羽完全没力气了,趴在方禹宏身上不起来。这么蹭下去,天黑也上不去啊,更别说下山。方禹宏将食品袋子挂在脖子上,蹲下身将任羽小心扶上了背。任羽趴在他背上,看着他艰难地沿着陡峭的山路攀爬,低声问:“为什么?”“你是我的,我不背你谁背你。”男人的后背像胸膛一样很宽阔,趴着不自觉地会产生安全感,会让人止不住想要依赖。他这么背过别人么?任羽漫不经心地想,感觉到男人攀爬得越来越吃力了,他忍不住扭头往身后看了看,山势陡峭,离山脚还是挺远的,如果自己使劲摇的话会不会两人一起摔下去?这样的高度,能不能摔死?可是那样叫夏青的那个人会怀疑吧,他姐姐会很生气吧,那个女人会不会找他的家人泄愤?算了,就这样吧,他慢慢想着,等回过神时,山顶已经到来,方禹宏几步爬了上去,找了块儿较平坦的地方把他放了下来。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周围山峦环在旁边。其实这里山都不高,但今天是阴天,湿雾雾的,山脚水汽漫上来,看着模模糊糊,就显得高远了。

方禹宏将任羽揽在怀里,给他抚着背让他喘气。任羽歇了一下,好多了,要站起来看。方禹宏扶他起来,带着他到边上。山的另一面更陡,任羽低头往下看,都是山石和树。方禹宏的手按得很紧,任羽想弯腰更往下看一点都不能,他像一尊石柱一样嵌住怀里瘦弱的身体,以至于任羽只能低个头。“我不敢的。”任羽忽然说。方禹宏没接他的话,当然也没相信。任羽看够了下面又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空气好好。”方禹宏点头赞成:“是很清新。”

两人一边看景一边吃东西,任羽这次累着了,吃得也多了一些。坐在大石块上,方禹宏一直用大半个身子虚虚环着任羽,防止他私自起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好玩么?”任羽点了点头,歪在他身上看风景。阴天,天灰茫茫的,并没有那种天高云远的感觉,但他们在山顶,往下看还是觉得自己处得挺高,心情也轻爽不少。

任羽这一路都没困,现在趴着了,眼睛还在到处看。方禹宏纵容地陪他在上面呆了很久,才要带他下山。任羽要自己走,路太陡,方禹宏就走在前面,让任羽跟在自己身后。两人抓着山路旁的树、草之类,弯着小心往下下。一个地方太滑,任羽没踩好,一下子滑坐下来,方禹宏刚要扭头,脚后就一冲,要不是他底盘稳,就给冲下去了。任羽坐在男人脚跟上,还有点回不过神。方禹宏一只手把他拉起来,拍拍灰,问:“有没有摔着?”任羽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走。方禹宏也是奇了,这还来劲了。赶上他心情好,也就由着他。

上山不快下山快,两人也就这么磕磕绊绊地下了山。坐进了车里方禹宏要检查任羽看有没有摔伤,任羽说没有,方禹宏还是不放心,扒了一看,屁股都摔红了。全身上下,就这块儿有点肉,得亏摔的是这里,不然他那细骨伶仃的……“疼不疼?”男人给他揉了把。任羽摇摇头:“不是很疼。”方禹宏拿他没办法,把衣服给他穿好整理整齐,扶他坐好,扣上安全带。“吃的放这里,想吃就吃。”

他们得在天黑前回到城里。任羽是不操心的,反正他困了就睡方禹宏。山路颠簸,任羽还好兴致地从袋子里翻了一块饼干吃了。方禹宏想,不管怎样,以后都可以多带他出来玩玩。

上了柏油路,任羽反而很快睡着了。方禹宏车开得很稳。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到游乐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方禹宏只是想让他开心……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喝酒

任羽去玩过一场,心情是好了些,回来就病了,好几天都在流鼻涕,整个人更殃了。下了几场雨,天气转凉了。方禹宏不敢将他放到外面,就在落地窗前摆了一张躺椅,抱着他坐在上面摇。有以前的手下兄弟叫方禹宏出去聚餐,男人没答应,天天守着他。任羽知道,每年他都会和朋友聚几次,有时是在这里,有时是在外面。

拖了几个星期,感冒慢慢好了,任羽还是天天睡,精神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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