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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修）

拉着天香的手紧了紧，冯素贞扬起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天香，我们回去吧，今早我命人给你新送了一批上好的甘蔗，你尝了没？”

冯素贞满怀期望地望着天香，可天香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说过的，我已经不再爱吃什么甘蔗了。”

冯素贞愣住了，嘴角的笑意颇显无力，那日天香问她一个人的爱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那时冯素贞已经将自己对天香和李兆庭的感觉分得很清楚了，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就问答说不会，然而天香的答案却和她大相径庭，‘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初初听到这句话，冯素贞只当是自己的不自信在作祟，才会感到不安，没有往深了去细想，以至于后来听说天香不再喜食甘蔗，她也没有多放在心上，可今日，亲耳听着她说出这话时，冯素贞竟觉得心痛难当。

没有什么不会变，没有什么不会变。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十几年的钟爱都能抛弃，又何况她呢？眨眨有些酸涩的双眼，一时之间，冯素贞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曾几何时，那朝堂之上雄辩滔滔，稳如山岳的状元公、驸马爷，面对眼前的人，竟然渐渐失去了从前的那份傲然，畏言敏感地越来越不似自己。

可是，那又怎样，即使她已经厌倦了自己，即使她心里又有了其他人，那又怎样，他们又不是没有存在过，最后还不是一一被剔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放手。

心中有了决定，再睁眼时，冯素贞的眸中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她将天香的手拉至心口，语调温柔得仿佛能溢出水来，“那好，我们不吃甘蔗了，绍民今天陪你出宫，你想玩什么，绍民全数奉陪。”

“张兄，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在张绍民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她就要迈步离开，只是手中有股力量在轻轻抗拒，心中一痛，她紧紧地抿着唇，缓缓回身，不期然地对上天香那满是愧疚的眼神。

“天香……”即使已经预料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冯素贞宁愿装傻到底，她做不到亲手揭开这个真相。

“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吧。”天香想要抽回被冯素贞牢牢牵住的手，无奈冯素贞仿佛用尽全身力量在扣着，不容她挣脱半分。

“说什么？”心狠狠地颤着，就连语调也不似平常时平稳，“这些天你对我避而不见，就是为了他？”终于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了，一手指向张绍民，冯素贞压抑着胸口的妒火，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只要天香否认，即使是像从前一样稍稍扯个小谎敷衍一下她也好，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但这回，天香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她们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驸马，这些日子我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我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

“所以呢？”冯素贞的语调骤然下降。

“冯兄，”张绍民见状，上前一步，言语满是诚恳，“当初我和公主早就已经私定终身，要不是她之后一时冲动误食忘情丹，如今便是……冯兄，我和公主是两情相悦的，请你成全。”说罢他拱手躬身，静静地等待冯素贞的回答。

“他说的，可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刻碎裂，冯素贞看向天香，哑声问道，而天香则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不是这样的！”冯素贞疯狂地摇头，“天香，你一定是在气我是不是，你气我没有站在你这边，气我凶你，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

闻言，天香眸中闪过一丝异光，可转眼，面上又恢复了冷漠，“驸马，不要这样，你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情相悦？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冯素贞突然狂笑起来，放开紧箍着天香的手，却在下一秒，散出阴冷的气息，猛地向张绍民出掌。

感觉到凌厉的掌风，张绍民抬头，躲闪不及，天香却在此刻冲到冯素贞面前与她正面相抗，冯素贞怕伤了她，忙收了内力，却冷不防地挨了天香一掌，她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天香已拉着张绍民站在了十米开外。

身体再痛，也比不上心口的痛，“天香，看来你真的把一切都记起来了。”连武功都想起来了。

她自嘲地笑着，天香连忙跑了过来，“驸马，你没事吧，我以为你避得开……”

【换做旁人，我当然避得开，只因为是你……】看着眼前的人，冯素贞从她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愧疚再无其他，往日的柔情也不复存在。“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天真无邪还是沉着深邃，痴情善良还是无情冷漠？我真的看不懂你了……”

“驸马……都是我的错，不要迁怒于其他人。”天香叹息，她想要伸手挽住冯素贞，最后还是决然地放弃了。

除了张绍民，冯素贞想不出‘其他人’还有谁，她心中苦涩万分，天香还是那般的痴心，只不过是换了痴心的对象罢了，她的柔情她的蜜意都给了其他人，是夺不回来了。

“真的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吗？”忍着撕心的痛，冯素贞想要最后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即使她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和你的婚姻本来就是错误的，我爱的是别人，你心里面也是有人的，为何不让这个错误尽早结束呢？”

“可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心里还有别人。”冯素贞情绪失控，大声地辩解。

“驸马，你说过，只要我幸福，你就会幸福，你就最后再纵容我一次，放你我自由吧。”天香目光灼灼地望着冯素贞，冯素贞没有想到她对天香的百般宠爱竟然会让她提出这样的央求，“你想怎么样？”冯素贞忽然异常冷静地看着她，连天香也有些诧异。

“和离，我们和离吧。”

“如果我不答应呢？”冯素贞嘴角噙着冷笑。

天香一怔，微微敛眉，“我是公主，我要和离，你拦不住的。”

“呵，”冯素贞笑了，她竟然还忘了，她的妻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女儿，是堂堂的一国公主啊，她想要爱谁便爱谁，想要嫁谁便嫁谁，从来就不是旁人可以阻扰的，更何况是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女驸马。

她依旧是如初遇般缱绻温润，扬起淡淡笑弧，骤然转身，“可以，除非我死。”

“驸马——”身后是天香的呼喊，冯素贞充耳不闻，只顾缓缓前行，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走在刀尖上，自下而上的疼痛一点一点地蔓延至全身，

她从未想过，当她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会被伤得遍体鳞伤。

东方天香，你若是不爱我，又为何要来拨动我，你扰乱了我的一切，又要全身未退。我什么都给了你，你要我何去何从？

你可以选择忘记，你可以凭着记忆爱谁就谁，那我呢，我怎么办，我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