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如此好奇,女孩向师傅询问了此事。师傅觉得关系已经如此熟络,加上女孩也向他讲了自己的家事,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便向她讲起十一年前的悲剧:他如何杀死自己的女儿;索龙和古依娜的事;包括她的相貌还有个性。讲完后,达斯琪又哭了,就像当时她讲述父亲的辞世和母亲被毁容的事。她对他有着强烈的共鸣。或许当师傅看着脱下眼镜的达斯琪时,也如同自己朝着天空的父亲大声哭喊一般灵魂内核喷发着悠远醇厚的悲痛。
他们心怀着同样的共鸣和相似的悲伤。借由这股有些酸楚有些抽噎的气氛。师傅双手扶着达斯琪肩膀,朝她说了心里真正想说的话:
“达斯琪,做我的女儿吧。”
“嗯。”
这是她无法拒绝的归宿。这样的师傅。他会成为她寄存父亲灵魂的师傅。
你是我师傅。也是我的父亲。
你不是古依娜。但你是我的女儿。
【真相似啊。达斯琪。你们,我们,都很相似。】
“GLbar”的背景乐变得躁动起来。DJ放了一首混音混得不成样子的BonJovi《It‘smylife》。算是在给“放学后茶会”热场。罗宾被越发蒸腾的气氛吵醒了。视界里醉蒙蒙的,好像失去身体般飘游在满布霓虹灯的深夜长街上。微微抬起头来,舞台上没有人,但架子鼓、电子琴和麦克风都已摆放妥当。看来那四个女生已经到场了。大概在后台打扮。
无意间瞄到肩上的衣服,不知是谁披到自己身上的,上面沾着清淡自然的香气。那是件长袖外套,上面有漂亮的束腰流线。不知为什么,罗宾脑中首先出现的是昨天在大雨中给自己披上外衣的绿头君,随后,便是朝灵魂入口汹涌而来的树叶潮湿的雨腥气。
“你醒了……”
声音清淡地振在空气里。离她很近很近。她甚至可以闻到对方嘴巴上柔腻唇膏的甜味。罗宾向右侧转过头去:
“佐和子,你吓我一跳,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我都坐你旁边好半天了。”
罗宾惊魂未定,喟然长叹道:“这校服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是captain的。”
“叫律?”
“嗯,田井中律,那个鼓手。你可以管她叫律子,大家都这么叫,没关系。”
佐和子今天穿了白色的连帽连衣裙,腰际系着粗大的黑色皮带。脸上好像永远那样白润有光泽。总挂着一副好像有什么开心事似的笑容。
“你昨晚好像没来?”佐和子问道。
“昨天……心情糟到底……”罗宾朝她眯眼笑笑,眼里还有些未睡醒的泪渍,“感觉装笑都装不出来,我想还是算了,就藏到家里养伤去了。”
“还是那些传单的事?还是因为……那些混账在你课本上画侮辱性涂鸦的事?”
“涂鸦的事你都知道?”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有意去打听你的丑事……”
“我知道……这种事通常传得很快。”
“啊……涂鸦的事也是今早才传出来的,听说你的桌子上都被画上了。学校正在查这事。”
“哎。”罗宾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睡糊涂了,赶忙招呼环形吧台里的布鲁诺给佐和子调了一杯“蓝色夏威夷(BlueWawaii)”。
“不过涂鸦的事,我昨天就知道了。是娜美告诉我的。”
“娜美?”罗宾视线移向手旁的酒杯,想了想,“我记得娜美不知道啊,我也没告诉她。”
“你就是这样,什么都喜欢埋心里。”佐和子啜了口带柠檬片和小花伞的鸡尾酒,“娜美偷偷翻过你的东西,或许这不该告诉你。但你究竟要难过到什么程度才肯说呢?娜美也很生气。她气你连这种事都不和她商量。她都不知道该怎样让你开心。昨天我在楼道里碰到她,她管我借裙子。她的裙子不知为什么都湿透了。我把她带到办公室,一起聊了很多你的事。她知道我和你刚刚成为好朋友。我也知道,你和她也是无微不至的朋友。所以就在一起讨论如何让你幸福。人多力量大,有痛苦就把它摆在面上好好面对它,我们都是你很好的朋友不是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们一人分一块也足够把它连根吞掉。而且娜美还刻意嘱咐我,让我对你尽量关爱一些,让你感受到珍贵的爱。”
佐和子蹙着细细的眉梢,说这些话的时间里,罗宾自斟自饮连喝了两大杯伏特加。脸上泛着粉淡的透明色,就好像刚刚拿清水浸过的卵石。听过这些话,她既感动又悔恨。牙齿紧咬起来。
“无微不至的朋友……彼此关怀的好伙伴……我们已经不是了。昨天……出了些事。”
舞台上耀眼的镁光灯顿然亮起来,像从天泼下来的一坛坛浓厚的白银水。台下的观众像接到命令似的同一时间沸腾起来。酒吧里瞬间充满年轻女士们高分贝的尖叫声。她们叫喊着她们的名字,“澪”的呼声依然很高。四个女生在舞台下面的地下更衣室装扮好,直接乘升降机弹到舞台上。澪和唯的歌声充斥在浮躁的音符里,全场观众即刻被两种液态的女声深邃地淹没起来。酒吧里很快进入另一种时空。罗宾在离舞台最近的足以看清唯小裤裤上的小动物的位置,独自在这里画了一个空间,把自己和佐和子深深关在里面。罗宾喝光两杯兑伏特加的威士忌,开始向佐和子娓娓讲述起昨天她和山治、娜美之间的事。
“到头来……我连个伙伴都留不住……我真不想相信命运这种东西,但身边的苦痛长时间不能散去,又很难让人反驳什么。有时我感觉自己空有一堆钱财,空有一群所爱,但到头来却一无所有。所有的女孩都是我一厢情愿喜欢她们,或许她们对我毫无感觉,也许只是身体上的快感,而内心却深深记恨着我。不过我那个也很难称作喜爱,我想在我高潮过后,有很大一部分人我连理都不想理。她们顶多是我的荷尔蒙的玩物。”
佐和子杯里的鸡尾酒喝光了,管布鲁诺要了个空杯子,拿罗宾的高度伏特加蓄了满满一杯,接着一口气饮下三分之一。辛辣的酒气从内腔深处吐出来。
“你听着罗宾,”佐和子的眼神有些变了,带着某种坏女人的犀利,阴蒙蒙笑了笑说道,“你有什么过去我并不在乎,她们四个也不会在乎,关键是,感受到彼此的爱和善良。”
这副“坏女人”的表情和眼神似曾相识。上次和佐和子在这里相见时她就是这种表情。她对陌生的带着些许防备的自己完全敞开心怀,内心没有半点警戒心,而且很畅快很随和地跟她讲了她的过去,分享了她的高中回忆——那个上课时和她一起下五子棋的淘气男生;在上课时趴在报纸上边睡觉边流口水,最后醒来额头上印着“二手货”的嗜睡女生都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包括最后她给她讲的——因为不好意思,用第三人称讲述的自己的过去——自己是如何变成同性恋的血泪史。一般来说,对一个平日里在学校只是点头之交的师生关系的人,不会谈如此隐私如此深入的问题吧。这个佐和子确实不大寻常。这种信任无论怎么说也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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