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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二)

娜美一般晚上在家或读书,或画海图,偶尔看看电视,白天的时候到后面的橘园和健叔一起打理果树。修建、施肥还有采摘,采好的橘子拿给健叔帮忙去卖。她们不在的这段子都是交给健叔打理的。傍晚的时候,娜美会动身前往海边的小海崖。海崖顶端有贝鲁梅尔的墓碑。“金毛”的尸体就埋在母亲的墓旁。“金毛”的墓上插着一支用削光滑的树枝做好的小十字架。十字架旁摆着两颗橘子。

记得小时候自己写作业的时候,“金毛”总喜欢蹿上娜美的膝盖趴在她的大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夏天的时候,娜美不喜欢让它挨着自己。因为它像个小型暖炉。然而,“金毛”似乎非常喜欢娜美,无论诺奇高怎么拿狼尾草逗它它都无动于衷,唯独喜欢黏着娜美转。娜美不让它趴腿上它就高立着尾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毛茸茸的尾巴一直蹭着女孩白滑的小腿,以至于女孩在做作业的间隙时常要哈下腰抓痒痒。一次它跳上她大腿的时候,娜美使个了坏——忽然一分腿,把它漏了下去,那只猫下意识地扒住娜美的大腿,结果在她皮肤上留下了八道爪印,害得她一个月都没敢穿裙子。娜美躺在床上的时候,“金毛”总会跳上来找“枕头”睡。它喜欢侧卧在女孩的腹部,脑袋枕着女孩的乳_房,为此娜美总会梦到有鬼压在自己身上,她感到胸闷,一阵呓语后满头大汗地苏醒过来。

看看今天。金毛就在眼前。不过它已经变成橘子和十字架了。变成记忆中的过往的生命。

——为什么会记起金毛的事呢……想必,娜美更加思念的,是送她这只猫的母亲吧。

每天,娜美都会在母亲的墓前坐上半小时。伴着红剌剌的夕阳,她把一整瓶梅子酒浇在母亲的十字架上,然后双手合十,闭目为她祈福。海风卷动着发丝。头顶有发梢在风里凌乱摆动的感觉。插在墓前的小风车嚓嚓嚓地转动着。

离开海岬后,她会到市场购买每天的生活所需,在市场里偶尔会碰到山治,山治只是望着她,没有和她说话。而娜美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诺奇高和山治一起在健叔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山治去“章鱼餐厅”打工,诺奇高便来到自家的橘园,一声不响地和娜美一起打理橘树。两人的动作都很谙练,并且细腻工整,他们两人又不由想到从前和贝鲁梅尔在一起的日子。两人在橘园劳作完,回家分别洗了澡。诺奇高站在客厅,看着饭桌上他们三人的合影微微发怔。娜美从浴室出来,顺着诺奇高的目光,也将视线落到桌上的照片上。她们两人都怔住了,意识微微渗到另外的时空里。

稍后她们彼此间还是没有说话,但气氛似乎已经被什么物质悄悄扭转了。两人从陈旧的衣柜里换了一套衣服,是她们很久之前穿过的衣服。衣料上沾着一层厚厚的樟脑味。她们穿着怀旧的极其符合可可雅西地方文化的衣服一起去了市场和服装店,一起逛街总是女人们最喜欢的事。回到家后,两人又一起做了饭,吃过饭后一起读书、看电视,自然而然就融到一起了。感觉身体里有一个齿轮同过去的记忆衔接上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生活开始在体内缓缓运转。

天色晚了,窗外有一纵软酥酥的火光,诺奇高知道一定是山治在烛光下看书。诺奇高透过客厅的窗子,稍稍拨开些窗帘,悄悄朝他摆个OK的手势。山治还在想姐姐到底跑哪去了,看到窗里的诺奇高后,发现果然她成功融入了娜美。从前有过那么多的共同经历,娜美很难长时间排斥她。山治朝她笑笑,旋即取出手机来,指了指手机,表示“稍后短信联系”。

在11点左右,灯熄掉了。诺奇高摘掉内衣,脱掉裙子躺到娜美身旁。娜美闭目抱着她,额头埋在姐姐胸脯里长长叹息一声。

接着,不足一刻钟,娜美一直紧蹙的眉线缓缓展开了。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姐姐身上清淡的橘香气和陈旧布料的味道。久违的可可雅西的夜虫声。墨绿的灌木暗处,晃悠悠地、拉扯着青黄光丝的萤火虫。不知不觉我走了好久。对不起。】

罗宾昨晚开车去了“GL酒吧”,在那里过了整整一宿“音乐、威士忌加同性恋女孩”的理想生活。她听了“放课后茶会”演唱的所有曲目,事后还把澪和律子灌醉了。佐和子老师是自己喝醉的,她和罗宾都趁着酒劲吻了小澪和小唯。律子在一旁抱怨,为什么她喝醉了没人吻她,话音刚落罗宾便朝她抱过去。夜里12点半,“放学后茶会”道别散去。因为第二天还要上课。在佐和子劝罗宾也赶紧回去的时候,罗宾撒谎说,她已经获得班主任批准,考试前可以自行温习备考。于是罗宾就在那里过了一整夜,其间喝光了三瓶高淳威士忌,侵犯了醉倒在吧台上的十七个女孩。

回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了。酒吧的人出司机,开着罗宾的车把醉醺醺的女子送了回来。女子吐了三次,半醉半醒的,刚刚入睡便又被灼烧的酒精弄醒。波尔琪一直在照料她。

罗宾睡了将近13个小时,晚上8点半罗宾醒过来。简单吃了些咖喱饭,然后把卡莲、C.C.、绫波、智代和波尔琪轮番叫进来一一玩弄,她用遍各种器具,凡是可以尽情发泄情yu的手法她都毫无顾虑。情yu放纵到尽头后,她肆无忌惮长长呻吟一声然后再度软软睡去。

周五晨。

汉库克和路飞像往常一样并排一起前往学校。汉库克手臂上挎着红皮的高档手包,尾田大道上,斜长的“阳光雨林”清晰可见。罅隙透来的阳光斑纹在两人身上唰啦啦流淌过去。一路上两人话很少,偶尔几次开口,也是汉库克在问“还记得‘志愿者’怎么拼么?”、“‘think’的过去分词是什么?”、“如果有个外国人问你从这里到尾田学园怎么走,你应该怎么说?”几乎人都是关于英语上的事。路飞觉得自己跟她的共同语言已经基本为零了。

路飞断断续续回答着汉库克的问题,每次路飞回答对了,两人的对话将暂时陷入静默,静默的时间里气氛尴尬得要结起一层霜来。汉库克为了填补静默的空隙,总是绞尽脑汁在准备下一个问题,尽量不让路飞感到自己被冷落。这种找话题的生活,汉库克也觉得痛苦了,两人性格、兴趣爱好明明不合拍的,可汉库克就不愿放弃他,她一心认为这是她一生注定的缘分。

出了尾田大道,两人转过去沿着校墙前行。汉库克低着头思考着要不要换个别的不会引起他误会的话题聊一聊,应该聊什么啊……路飞则是视线漫无目的地望着四环主路上来往速度很快的车流。

“哎,路飞,你最喜欢吃什么?”

女子好像忽然找到话题,路飞将视线转向她这边,刚要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铁皮碰撞的巨响:路上有三辆车连环撞到一起,跟在那三辆车后面的拉钢筋的巨型翻斗车为躲避它们猛然打了方向,结果未能及时调整回来,撞开护栏朝他们两人撞过来。这时速足有90公里,这种车在这种时间上路本来就是违规,现在又加上超速,总会造成危险的。路飞和汉库克躲闪不及,路飞大叫了一声“躲开!”用最大力气给女子推到10米外的绿化带里。货车顶住路飞,连同校墙一起撞碎了。半个车身探进了学校。汉库克丢掉手里的挎包,踢掉难受的高跟鞋惊惶地往残垣的地方跑。短短十几米,却犹如被狠狠拉长的面筋一般充满冗长的摧残。这段时间里她在想,路飞会这样做除了人性最基本的神经反射,应当也考虑了我们两人的身体特质:他是橡胶体质,我则是肉身,如果那被撞者换作是我,那势必会粉身碎骨。对,应该是这样,应该没问题的。我过去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弹弹膝盖的灰尘哈哈笑着对我说“哎呀,上个学而已,可真够刺激的。”

来到狼藉不堪的残骸处,汉库克跳身到巨型货车的车斗上,钢筋在刚刚的撞击中已经叮哩哐啷地散开了。汉库克在车头前五六米的地方发现了路飞的草帽。女子旋即跳到下面,像发疯一样在那附近翻着地上的碎砖块。厚重的尘土味道扬在空气里,汉库克快速喘息着,不断把尘土吸到肺叶里。

步行道上围看的人越来越多,远处已经可以听到隐隐的警笛声。新展展的教师服占得四处是砖头上的泥土和红灰。疯狂翻找了五分钟后,她找到了平躺在狼藉下方的路飞。但当时路飞已经没有呼吸了。刚刚撞击的那一刻,车斗上的钢筋随惯性戳到前方。路飞静静平躺在残骸里,身上插着三根被血肉涂得湿淋淋的深色钢条。一根插在小腹,一根穿透了左边的肩胛骨,还有一根从左眼球残忍地插顶出来。

阳光金浓浓的,汉库克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现在她又热又脏,在汗水里浸泡过的脏兮兮的教师服就那么湿答答腻在后背上。一会还要上班。下午2点还要开一个讨论升学的年级教师会。现在该怎么办呢。最深爱的人此时正躺在这片狼藉里。最深爱的人的尸体。汉库克跪在细碎的砖块上,膝盖触地的一瞬间,腿上的丝袜就此被磨破了。娇白的膝盖被磨出几块擦伤。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女子没办法接受。眼眶最大限度地张开着,整个身体不自禁地打抖。泪水渗溢得很快,噼噼啪啪像雨水一样细密地打到碎砖块上。她半张着嘴,视线盯着插穿路飞眼球的钢筋持久地发不出声音。足足过了10分钟,当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才锐利地哭出声音。她对着猫爪一样白乎乎的云绵用力尖叫着。倾泻着体内的疼痛。

他死了……我还未来及同他表露心意。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没得到他的任何认可他就消失了……

怎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路飞……

我爱你……

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再听一次我的声音。

我爱你。

她疼痛着。尖叫着。

“啊——路飞——不要啊路飞……不要啊——”

爽朗的春季,太阳刚刚从寒冬的严酷中挣脱出来。蓬松的云团黏糊糊地挂在天上,好像快溶化的冰激凌一样随时会扯下白白的长丝来。

距学校十公里的小山上,索龙在树林里午睡,身体摆成贪婪的“大”字。阳光透过密叶,明明晃晃地落在脸上。

困顿的眼皮中拉扯着模糊的蓝色长线。

一只山鹰划破高空,留下深远的啼叫声。

几分钟后,一只山雀低空滑行,留下清脆的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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