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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贤不动声色地咬了下嘴唇，却一时没说什么。

“妈妈有些担心你....”晟敏也猜到这个时候奎贤不会说什么，他又能和自己说什么呢？他抬起眼帘望着奎贤漆黑的眼睛，把他的丝丝情绪都收入眼底，顿了顿，又开了口，“毕竟一个人住在外面....”

“还是...还是多担心些阿姨吧！”奎贤终究是没忍住，说出的话确实也透着些凉薄，但是还是一时做不了那么狠心肠的绝情之姿，微微别了下眼睛，颤动的睫毛遮盖了些情绪，“我很好....”大概是长久温顺性格的习惯，最后说出的口气竟有些像是小孩在赌气。

至少，晟敏是这么听的，即使他心里明白的很，奎贤不是在跟他赌气或是撒娇，但是...总是那么希望的。希望还能听见他对自己撒娇的语气。生气的，埋怨的，委屈的，都好。

“她担心的是你，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过来！”晟敏微微有些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口气透着些自嘲，顿了一下，只是轻轻笑了笑，“这么多年她的这个习惯我也已经习惯了.....”

现在在听着这让人觉得落寞忧伤而心疼的话，奎贤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继续心疼还是痛快地幸灾乐祸？发现，都不是。

原来是无助....

“奎贤，你....不必原谅我！也可以永远都不原谅我......”已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晟敏明白的，他抿了下嘴，发现自己还能够忍受这种痛苦，好像比想象中要容易些，“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来请求你原谅,甚至连你是否会原谅都没有考虑过，是的，我曾经...一直是这么想。我想....那是无关紧要的事，这个结果，是我一步一步，清清楚楚走出来的，到结局，我能预料得到，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的苦我已经吃过了，也尝够了，心....也早就没了....”

晟敏一字一句，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这么坦诚地对奎贤过，或许在奎贤心里，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很可笑，也不具有任何力量，可是他还是在说着，转头望着奎贤的侧脸，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我....早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人，可是我相信你！”面对几乎是无动于衷的奎贤，晟敏眼睛里还是渐渐有了些晶莹在微微闪动，滚烫在眼眶边缘滚动着，烫着那脆弱的眼球湿气一片，他又肯定了一句，“我相信你，我记得你说过，你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我，你说过，没有我的话，会活不下去，你也说过要把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我，你说过，不管我美好的，还是丑陋的，属于我的话，你一样都感到珍惜......说过了，就记下了，即使是完全自私的想法，可是就这么认为了.....”

奎贤微微瞪着眼睛，还是有些震惊了。

他记得，竟然全部都记得。很多也许自己都不记不清说了什么，晟敏却是真的记得。

可是因为说过，所有的东西都能给他，就能给吗？

很多东西，原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失去的时候，远比想象中要艰难，难以接受。

“呵！我信了，就这么....用这些话安慰自己....”晟敏微微吐出口气，那有些落寞的口气也渐渐收了回去，很快又变得有些淡淡的，“不过只是安慰不是吗？除了抚慰懦弱的人，什么都做不了，我...并不是属于这种人，说我狠心或是无情，我并不觉得那是种错误.....”

“就要那么做吗？”奎贤一下就抬起了已经被厚重的水汽蒙住的眼睛，极力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是的，晟敏是受过苦，甚至也经历过他们想都想不到的事，可是那就能成为理由？

他不开心吗？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难道从来不是真心地快乐着吗？

“我爸爸死了！我爸爸死了！！”奎贤以一种不敢相信地口吻连喃喃了两句，心里一阵绞痛，他无法忍受晟敏对自己爸爸的死那般淡漠，绝情，他对他不好吗？从小到大，虽然是比不上自己那般亲，但是对他不好吗？

怎么能够狠得下心？

就是再恨，难道没有想过那个人，是自己的爸爸？

自己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亲人....没了.....”

“.....”晟敏望着几乎要忍不住要在他面前哭出来的奎贤，辩驳不出话了。即使，赵成模不是自己亲手杀的，但是，如果那个时候，他有机会恢复过来阻碍自己的话，晟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是会把他杀了。他不确定，也许会。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奎贤还是硬忍住，不让自己在晟敏面前没用地哭，即使泪水已经让眼睛胀痛也忍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只是微微把头偏了过去，嘴唇抖得有些厉害。

“奎贤....”晟敏听见奎贤其实是哭了，眼泪打在手背上一片湿润，鼻子里轻轻的抽泣声被生生压制着，更轻了，他走到了奎贤面前，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去托奎贤有些涨红的脸颊。

“也许是我厚颜无耻，可是.....”他眼泪流了出来，滑过月牙般闪亮漂亮的脸颊看起来悲伤，无力极了，他知道奎贤已经不可能再为他的眼泪而心疼，怜惜，也不会再迷失在自己编织的美丽梦境里，可是还是说了出来，手掌轻轻摩挲着奎贤湿热的脸颊，承担着他沉重的泪水，还是说了，“可是我是真心地喜欢你....”

喜欢你！也许我伤你伤的最深最重，可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种喜欢，也许这种也算其中之一。

“如果我不是赵奎贤呢？如果我不是赵奎贤，只是奎贤.....”

“......”

“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儿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

“东海？”恩赫晚上收拾完推门进房的时候看见东海正坐在床上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脖子处能看到明显用力的青痕，见自己进来了一下有些慌张地把身子转了过去，赶快用手背把眼睛擦了，他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只是微微有些叹气。他知道今天晟敏和秀京都来过，只是自己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没碰到面。也就奇怪了，奎贤又躲着不见人，这东海倒是也跟着难过上了。

东海咬咬嘴唇，只是一下低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眉眼都被被角挡住了。

“喂！别睡！还没和我说呢！今天晟敏哥他们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说啊！”恩赫只好爬上床伸手掰东海背对着他的肩，手掌在被面上又拍了两下，可是东海不搭理，恩赫只好把头凑到他耳边去咕噜问了句，“奎贤还闹脾气不肯回去啊？”

“他...他不是闹脾气，也不回去了！”东海身子明显僵了下，恩赫明显看到他黑色的脑袋又往被子下埋了埋，才听到他有些不知道什么情绪地说出一句。

“什么意思？”恩赫听到东海那口气愣了下，那不是平常随意的样子，而是...好像整个人都有些失落下去了，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埋怨。

“没什么意思....”东海又变了卦般，口气又变了，挪出边上的位置让恩赫睡，其实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东海，真出什么事了？还瞒我？”恩赫顿了会，看着被窝里其实有些轻微地颤抖，然后只是轻轻叹出口气。

“他怎么办呢？”恩赫虽然平时看着什么都大大咧咧的，可是东海知道他心其实很细，自己又不是那么擅长掩藏情绪的人，缩了下身子，透出的声音一下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