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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感觉有没有好些？”鄢赋欠身近前，关切地问道。

“我这是……”楚瑜挣扎着想起来，却被鄢赋轻轻按住道：“快别动！你的身体很虚弱，应该躺下静养的。刚才送你回家时你突然晕倒了，可把我吓坏了。”说着又替她把被子掩了掩。

楚瑜恍惚想起自己在上楼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房门一开，嫣儿和安然一头栽了进来。于是，经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的虐心桥段便在现实生活中开演了——

一个有着太多暧昧信息的场景让人的脑海里不得不回旋着那些肮脏龌龊的猜疑：紧闭的门窗、低垂的窗帘、共处一室的孤男寡女，尤其扎眼就是一个还在床上，另一个则刚到床边，案上散乱着的几团湿了的纸巾仿佛散发恶心的腥气，看来似乎还没来得及清场……

“你们……混蛋！快放开她！”嫣儿暴怒，她发了狂似地冲过来，不由分说就抓住鄢赋的肩膀，抬手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血立刻顺着鄢赋的嘴角淌了下来。他怒目低喝：“青天白日的上来就打人，你疯了？！”

气红了眼的嫣儿根本不理睬鄢赋说什么，拳头只管似骤雨般猛砸下来。楚瑜见此情景想拦也拦不住，一下急火攻心，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吓得安然尖声呼喊：“楚瑜，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鄢赋顷刻就挨了十几拳。他忍无可忍，抓住嫣儿的拳头吼道：“楚瑜晕了！还不住手，难道你要看着她死吗？”

“嫣儿，救人要紧！”安然带着哭腔拽住嫣儿的胳膊喊道。

嫣儿尤不甘心，隔着安然还试图向鄢赋猛踹几脚。

“她的安危用不着你来操心！这里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滚！”嫣儿冲着鄢赋吼道。

“哼！幼稚！你可以盲目愚蠢地羡慕、嫉妒、恨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品格！清者自清，我根本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鄢赋抹了一下嘴角拂袖而去。

“安然先回酒店去。等我处理好了再去找你。”嫣儿铁青着脸的模样让安然不由得心生几分恐惧。她拍拍嫣儿的肩膀说：“不要意气用事，好好照顾楚瑜，有话等她醒过来再慢慢说啊。我先回酒店等你。”

嫣儿顺手抄起一个抱枕过来，抓过案上的笔在上面涂上“鄢赋”两个大字，咬着牙捏起两只拳头恶狠狠地向它砸去，边砸边叫：“我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

楚瑜再度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余晖从窗子斜照进来，房间里的东西看上去明晃晃的像镀了一层金似的。嫣儿正坐在床边焦急地等待着她醒来。

嫣儿见楚瑜醒了，立刻近前温柔地问她要不要喝一点水。她的脸上并无一点怒容，看情形已经完全消了气了。

“不用麻烦你了，要喝水的话我自己会拿。我不舒服，需要休息，请你出去。”楚瑜冷冷地说，眼睛看都不看嫣儿一眼。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怀疑你。我知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求你千万不要不理我。”嫣儿拉住楚瑜的手不住地哀求。

楚瑜果决地把手抽回来，转过身去用被子蒙住自己，再不看嫣儿，也无一语及她。嫣儿已经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的心已经冷了，再也暖不过来了。

☆、第五十八章　释前嫌难分难舍

哀莫大于心死。楚瑜的心灰意冷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剜着嫣儿的心，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一千年。

嫣儿默默无语，此时此刻她还能再说什么呢？是她糟蹋了这段纯真的感情，楚瑜已经厌弃了她，假如她还要赖着不走的话就要被视为无耻之徒了。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出门去，在模糊的视觉中开始收拾自己小小的行囊。

冷月伴孤星，寂寂寒夜清。来去何为路？放下即超生。

想几年来一路风雨一路漂泊，争知她，风雨变迁终不悔，痴心一任年华远。满怀欣喜地以为找到了幸福的归宿，想不到到头来竟然是繁华梦一场！留给她的只有无法弥补的过错、不堪记起的誓言和那张冷冰冰的苍白的脸。

一会儿，行囊收拾完毕。嫣儿挪着灌了铅的双腿蹭到楚瑜床边，颤颤巍巍地说：“楚瑜，这是你送我的电话和第一次相见时留下的电话号码……”后半句话便哽咽在喉头说不出来了。她不想离开，可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舍却偏要收拾好准备离去的东西。

躲在被子里啜泣的楚瑜抬起泪眼看去，嫣儿将情侣手机和一张Ａ４纸托在手中，而她的脚下正放着小小的行李箱。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她真的要走了，她到底还是要弃自己而去了。楚瑜仿佛眼看着自己的心被人摘下来来撕成千片万片。倾刻，楚瑜的泪水决堤般涌出。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她接过嫣儿手中的东西，那么在那一刻她就会决然地离她而去，从此天涯海角形同陌路，永不复见。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东西，她不能、也不敢伸出手来去触碰。

嫣儿哆嗦的双手仿佛托着千钧重物，她不愿把东西放在床上就走人。此时她就站在楚瑜的床边，但她却没有勇气把它们郑重地交还到楚瑜的手上。她们离的这么近，她突然好害怕，害怕楚瑜一伸手就接过去，那时她就再也不能为自己找到留下来的理由。她真的好怕好怕。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呆立床头，都在婆娑泪眼中僵持着。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下来，仿佛在刻意为她们挽留着各自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她们迟疑着、拖延着，谁也不敢首先去打破这骇人的静寂。

夜，渐渐深了。

楚瑜无语，嫣儿也仍旧托着电话和白纸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