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十字架
两人玩了三天,回到家的第二天,罗幻便接到了一个电话,而这个时候,路斯坦正好出去买菜。电话没有显示来电人的姓名,是个陌生电话,然而,罗幻望了一眼号码,手一抖,电话掉到了地上。电话铃声继续响着,在地上不断地震动。罗幻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抓起手机,她知道,自己不接,那头是不会挂的,等到路斯坦回来就完了。
“喂,主、主人。”罗幻有些忐忑,毕恭毕敬地接起电话。“怎么半天才接,难道不知道是本座打来的吗?”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又阴暗,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成英森。“对不起,主人,是属下犯错了。”罗幻从惊恐和不安中缓过神来,开始理智地讲话。“算了,这次找你,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情吧。”“是,主人,请问主人,是什么任务。”罗幻虽然心里知道答案,还是不死心,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难道不知道?”“是,是路斯坦吗,主人?”说出“路斯坦”三个字,罗幻的声音还是没稳住,轻轻抖了一下。“罗幻,你不会动真感情了吧,还记得作为一个血猎,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主人,属下记得,绝对服从,拒绝感情!”“记得就好,你是没有用药的血猎之一,所以她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加上你拼命救过她,她更加不会伤害你,血猎就是愚蠢,太重情义。但也因为你没用药,所以功力比你的师兄师姐们自然稍差些,所以,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尽量一击毙命,毕竟,血族的人自愈能力太强了。”“是,主人,属下一定完成任务。”罗幻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在脸上放肆。“嗯,任务失败的结果你应该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还有,路斯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黑魔十字架对她效果不大,我派人在你的阳台上放了武器,用那个。”“是,主人,请问,是什么武器,如何使用?”“血魔十字架。”“血魔十字架?”罗幻倒吸一口冷气,愣在那里,竟然要用白魔十字架对付路斯坦?太残忍了,为什么?罗幻不敢问,只是答应,那头挂了,罗幻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血魔十字架是对付功力特别强大的血族而专门设计的,只要被它射中,五脏六腑都像被千百只虫子细细啃着,皮肤犹如要和血肉分开般被撕扯着,痛苦残忍至极,甚至能够阻止血族的自愈,到目前为止,血猎中还没有人动用过它来对付血族,但是在训练时,都学到了它的特性和使用方法。它是血猎最终的法宝,由于制作工艺的复杂和材料的珍贵,所以世界上只有一把血魔十字架,曾经不管遇到多么难对付的血族,主人都没拿出过它,因为主人怕使用过一次,血族就会研制出对付的方法,所以,不是万不得已,白魔十字架绝对不会出现。为什么对付路斯坦要用到它?还是主人是拿它来震撼我,让我不要动情,不要心慈手软,否则,我也会……罗幻强撑起身体,手扶着墙,慢慢走到阳台,血魔十字架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么灿烂的颜色,那么精美的设计,为什么,却是这个世上对残忍的武器。
“老婆,我回来啦。”罗幻刚藏好血魔十字架,路斯坦就回来了。“我在房间里呢,等下哦。”罗幻急忙走到厨房,“哇,买了这么多菜啊,你想累死我啊。”罗幻决定收起任何感情,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她打算演戏,现在的她,绝对不能有感情。“今天,我来做,你就等着享福吧。”路斯坦淡淡一笑,开始忙活起来,罗幻看着认真做菜的路斯坦,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脸紧紧贴着她的背。原来,要把爱一人的感情收起来,真是太难了,既然所剩时间不多了,就好好享受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路斯坦早就察觉到了什么,虽然罗幻身上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家里面,是真的有那个味道,但家里也绝对没有别人,也许是别的血猎来过,也许是家里有沾了血猎气味的东西存在。不管是哪个答案,都说明一切该有个结果了。路斯坦低头看着罗幻环住自己的手,那枚戒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竟然那么刺眼。而自己手上的,属于一对的戒指,这个时候是那么地感觉不协调。
罗幻没想到路斯坦的手艺这么好,她吃得不亦乐乎,“老公,早知道你这么深藏不露,应该一直让你做饭给我吃,还害得我那么累。”“你是我老婆啊,做饭时老婆份内的事情啊。”路斯坦微笑着,安静地看着罗幻狼狈的吃相,真是可爱的女人。“你呀,怎么这么传统啊,封建,现在做饭可是好老公必做的事情呢。”“是吗,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好吗?”“好啊。”罗幻突然停住筷子,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以后,她们还有以后吗,她们哪里来的以后呢。“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路斯坦心疼地帮她擦去眼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啊。”罗幻抱住路斯坦,哭得更加凶了。“傻瓜,你是我的女人啊,我不对你好,我还对谁去好呢。”“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这么做?”罗幻闭上眼睛,她希望听到她说会恨她,这样,自己似乎会好过点。“对不起啊,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难道你给我戴绿帽子了?”路斯坦自然知道罗幻话中的意思,但她故意不揭穿,她舍不得揭穿。“当然不是,我爱你,路,我只爱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呢?或者杀了你呢?”“你舍不得的。”“万一呢。”罗幻泪流得更厉害了,是的,自己肯定是舍不得,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那就让你杀呗,那有什么办法?”路斯坦微微一笑,是的,这是她心中的答案。
罗幻就这样抱着路斯坦睡着了,路斯坦把她抱到床上,回到第七空间。坐在第七空间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发呆。“这么多年了,你房间的钥匙都不换一个啊。”门被打开了,第蔓晃着自己手中的钥匙,路斯坦看着她,无声地笑了一下。“事情要挑明了吗?”第蔓坐到她的边上,路斯坦轻轻点了点头,靠在了第蔓肩上,她撑得太累了,好像休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无论族中有什么事情,不管几天几夜不睡觉,她都不曾感到累过,而这一次,身心俱惫。“哎。”第蔓叹了口气,“你会采取主动吧。”路斯坦再次点点头,即使分开这么多年,第蔓还是对了解自己的人,而自己在她面前,也可以变得软弱,不那么坚强。自己必须采取主动,把事情挑明,必须有人踏出第一步,要不然,对双方都是折磨,而踏出第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不希望罗幻以后回忆时,会后悔。
“你知道罗幻会用什么对付你吗?”“管它呢,无所谓了。”“你知道的,你不能死的,你是族长,你还没有继承人,路氏只有你一个独苗了,你父亲也不可能再要一个孩子的。”“我死不了的,我怎么可能死。最多受重伤,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就可以了。”“血魔十字架。”第蔓只这几个字,路斯坦就坐正了身子,呆呆地看着第蔓。“血魔十字架。”路斯坦轻声重复了一遍。“没错。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至少,成英森是肯定知道了,罗幻就不一定了。”“血魔十字架。”路斯坦又重复了一遍。“先想想办法吧,不要这样,看了真让人心疼。你是路斯坦啊,无所不能的血族族长啊。”路斯坦笑了,看着第蔓,自己哪里可能无所不能呢,她要面对的,是血魔十字架啊,但是,她小时候说过的每句话,第蔓可是都记得很清楚呢。“其实,谁都没见过血魔十字架,每个人都知道它的可怕之处,可是,谁也不知道它的真实性。”“不,其实,血魔十字架曾经被用过,除了成英森和我们陆家,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透露过半句,所以别人都以为血魔十字架从来没被使用过。还记得我叔叔吗?”“路廖梦?”这个满脸胡子的大叔,却有着女人的名字,第蔓对他印象深刻,可是有一天,突然受到血猎的追杀,就那么没了。“我们路家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杀死。”“你是说,是血魔十字架夺了他的命?”“不,是我父亲。”“什么?”第蔓惊呆了,怎么会这样!“那天,叔叔的确受到了血猎的追杀,他遇到了成英森,成英森发现了他是路氏家族的,以为他就是族长,就动用了血魔十字架,后来发现自己搞错了,便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了。而我们保密着,是因为怕引起族人的恐慌。你知道吗,我看到叔叔的时候,他满身是血,嘴上不断流出血来,双手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他吃了自己手上的肉,他停不下来,他不停地咬自己,吃自己的肉,他受到的痛苦,比他自己吃自己的肉还要痛苦,比活活从自己身上撕咬下整块肉来还要痛苦。父亲为了让他解脱,便动手了。”路斯坦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失态。而第蔓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直直地看着路斯坦。路斯坦接下来,也要受到那样的痛苦吗,那自己该怎么办?“蔓,我求你一件事。”“不,我不答应!”“如果我被血魔十字架刺中,摆脱马上杀了我。”“我说了我不答应!”第蔓开始哭泣,“你可以选择不去面对啊,你可以留在第七空间啊,你可以不回第三空间啊。”“不,我做不到,你知道的,如果我不去面对,罗幻会怎样。”“可你是族长啊!”“那又怎样,让我看着爱人受苦,我做不到。”“那你以为我做得到吗!”第蔓开始咆哮。“你有没有想过,她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她可能从来没爱过你!”路斯坦微微一笑,是的,她想过,可她仍然爱着。“你杀了我以后,你把我的细胞拿去培养,我希望下一个族长,是我和你的孩子。”“路斯坦,你好残忍。”“对不起,我又要辜负你了。”路斯坦抱住激动哭泣的第蔓,第蔓在她怀里哭得异常凶猛。
第蔓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路斯坦送死。她必须再次回到那里,也许,只有那里,才有可能有办法。
☆、如果
路斯坦好久没有回第三空间,整天窝在第七空间的家里,闷闷地喝酒,抽烟,呆呆地望着窗外,足不出户,让周围的人很是担心。几位长老也都来看望过她,可都被她拒之门外。最后连她的父亲都惊动了,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这样过,或者说,自己的女儿除了淡淡地笑之外,似乎不会有别的感情,最后一次展现出其他感情的时候,对了,是第蔓离开那次,小小的路斯坦抱着自己竟然哭起来。父亲皱皱眉头,这个第蔓,是的,这一次,她又无缘无故失踪了,怪不得女儿会这样,好不容易回来,才没多久,又不见了。他走到路斯坦房前,敲敲门:“女儿,是父亲,怎么了,是因为第蔓吗,别担心,她肯定会回来的。”“父亲。”路斯坦开了门,她的父亲见到她,吓了一跳,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才几天,就这么憔悴了,头发散乱,毫无生气,眼神都是呆滞的,还有满屋子的烟酒味,父亲皱了皱眉头。“女儿,你怎么会成这样啊,你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啊。”父亲一把抱住路斯坦,深深叹了口气。“父亲,给我讲讲梦叔叔的事情吧。”“怎么突然提起你梦叔叔了?”父亲脸色有点变化,他一直处于内疚之中。“不为什么,就是想听听。”父亲走进她的房间,坐了下来,“你想听什么?”“血魔十字架。”“血魔十字架!”父亲深深吸了口气,“血魔十字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前几天和蔓突然聊到了。”果然是第蔓,父亲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血魔十字架有导航系统,一旦飞出,就会一直跟着目标,当遇到血时,就会自动拔出,飞回主人手里。它上面有很多倒刺,拔出的瞬间,会把伤口撕裂,甚至整块肉都会被拉下来。它的上面有一种蛊,是某种虫子的幼虫,会迅速在伤口处繁殖,然后通过血管分布全身,啃食血肉和骨髓,但不吃皮肤,它会活活地把你的肉体与皮肤咬开,整张皮可以完整剥下来,最后会被吃得只剩下一张人皮……”父亲的眼中开始闪现泪光,他想起了路廖梦的惨状,想起了自己举起剑的那一刻,梦眼中的欣慰和解脱,闭上了眼睛。“父亲,别说了,请你出去下吧,我自己呆会。”路斯坦蜷缩着坐在床边,她必须做决定了,她知道她再不出现,罗幻就会有危险了。
又过了三天,路斯坦收拾了一下自己,回到了第三空间,刚进门,就感觉不对劲,急忙走到房间,罗幻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幻。”路斯坦坐在床边,轻轻呼唤着,她不知道罗幻是因为什么发抖,是担心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的消失,她有可能受到惩罚,但路斯坦是自然不会去想第二钟可能,她只当罗幻是太担心自己了。听到声音,罗幻停止了颤抖,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多少天了,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不吃不喝,她好怕,好怕路斯坦就这样消失了,她怕路斯坦知道了一切,她怕永远见不到路斯坦。“幻。”路斯坦又叫了一声,罗幻才敢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路斯坦看到罗幻,大吃一惊,她是这么了,瘦了整整一圈,满脸泪痕,嘴唇被咬得全是血迹,目光呆滞,路斯坦紧紧地抱住罗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哇!”罗幻突然大声哭了起来,这么多天了,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她狠狠咬住路斯坦的肩膀,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停止。罗幻抬起头,端详着路斯坦,是的,这个就是自己的呆瓜,她终于回来了。但是,她为什么要回来,她还不知道吗,如果她不回来,自己就不用执行命令了,可是,为什么要回来,我宁愿永远都见不到你,也不想和你动手啊。想到这里,罗幻又开始哭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心里明白,自己是有多爱这个人,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违背命令啊。
路斯坦很细心地照顾着罗幻,罗幻的脸色渐渐好转,终于到了开学,两人竟然同时想开了,就让一切来临吧,无论结果怎样,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天,路斯坦买下了学校篮球场的使用权,给罗幻打了电话,摘下戒指,做好饭菜,布置好场地,把罗幻接来共进晚餐,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她多希望中间出点什么岔子,这样,今晚可以不用摊牌了,可是没有,一切顺利得不真实。罗幻也早就感到了不对劲,她也制定好了计划,只要路斯坦开口挑明,她就立马动手,越拖延,自己越有可能心软。但她不想用血魔十字架来结束路斯坦,她知道那有多残忍,她想巧妙地迅速地来给了解,这样,路斯坦才不会有痛苦。路斯坦肯定能躲过自己射出去的血魔十字架,要在血魔十字架追踪刺进路斯坦身体的时候,她会用血战刀一下砍落路斯坦的头颅,这样,肯定不会有痛苦,也肯定会死去,自己的任务也可以顺利完成。
然而,罗幻没想到,路斯坦根本就没想过要躲开,她任由血魔十字架刺入自己的心脏,罗幻举起刀的手,不得不停留,只要对方被血魔十字架伤到,就表示任务完成,不可以再采取任何行动,要马上离开复命。罗幻呆呆地看着路斯坦,胸口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但仍旧浅浅地笑着:“你的任务完成了,小傻瓜,回去复命吧。再见,很高兴,是死在你的手上。”罗幻紧紧握着滴着血的十字架,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罗幻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球场了,躺在一张大床上,一转头,就看到成风坐在自己的床边,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罗幻,你醒了!”成风激动地握住罗幻的手,“你知道吗,你都昏迷了一星期了,我好担心你。”“我,怎么会这里。”罗幻扶着发痛的脑袋,她想起来了,自己把血魔十字架刺入了路斯坦的胸口,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我老爹的手下发现你晕倒在学校,就把你带回来了,我找医生给你看了,医生说只是心力交瘁,需要好好休息。可是,你一直醒不来,我好担心啊。”“我,我想见见主,不,你的父亲。”“见我父亲?”成风觉得有些奇怪,是的,作为血猎主人的儿子,完全不知道有血猎和血族的存在。“我想谢谢他。”“可是老爹很忙的,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吧。”成风刚拿起电话,房门就被打开了。“老爹,刚要找你呢,罗幻醒了。”成风开心地站起来。罗幻看到成英森进来,挣扎地咬坐起来,被成英森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又乖乖躺好了。“儿子,我有事情和落姑娘聊,你先出去下吧“好!”成风以为老爹是要帮自己和罗幻的好事,就乖乖地出去了。
“主人。”罗幻看成风关上了门,连忙恭敬地叫着。“嗯,你成功了,辛苦了。我知道这不容易。”“主人,我能问一件事情吗?”“说吧。”“那个,路斯坦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竟然要动用血魔十字架?”说到路斯坦的名字,罗幻还是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很痛苦吗?“本来是不能问的,不过看你立了大功,就告诉你吧,路斯坦,血族族长。”“什么!”罗幻不自觉地叫了起来,被成英森看了一眼,立马感到失礼了,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别的了,血族可以算是彻底失败了,这都亏了你,我会好好奖励你,最近都不会有新的任务了,把身子养好,就住在这里,要什么就说。”成英森离开了,罗幻楞在了那里,血族族长,她还是没办法把路斯坦和血族族长联系起来,如果是族长,为什么会这么不顾大局,会让自己如此任性。血族彻底失败了,是路斯坦死了吗?罗幻心里又一阵抽搐,她害怕路斯坦死了,可是,她又希望路斯坦死了,可以不受折磨。对不起!罗幻抱着被子,无声地哭泣。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敢违背命令呢,为什么要对主人言听计从呢,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主人呢,为什么自己的生命里,最重要的还是命令呢?不,不,她这时候才真正感觉到,她最重要的,已经彻底失去了,她明白得太晚了,她好恨自己。
罗幻第一次对命令和主人产生了怀疑,可是,还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如果当初自己可以勇敢,不顾一切跟她走,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她说过会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她做到了,可是,却让她更加受伤。如果,她那个时候可以拉住自己的手,拉着自己跑,即使到天涯海角,也会是幸福吧。可是,一切都只能是如果了。如果,这是结局,如果,故事必须这样发展。
罗幻打破床头柜上的一只被子,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呆瓜,我来陪你了。看着血缓缓流出,罗幻感到那么开心,她似乎看到路斯坦露出那淡淡的微笑,和自己说:“小傻瓜,跟我走吧。”……
☆、三年
成英森得意地坐在他的宝座上,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这么顺利,那个路斯坦应该是已经死了没错,血族应该在培养新的继承人了,不过,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三年了,血族再也没出现过,说不定受到重创已经不存了也说不定。不过,成英森想,还是确定一下好,虽然三年来,他已经没有向任何一个血猎下达过命令了,但他还是在想方设法找到进入第七空间的方法,三年了,终于有点眉目了,到时候,他将率领血猎,将那里夷为平地!
罗幻站在路斯坦家里,呆呆地望着窗外,这个他们共同的家,遗落了多少美好的记忆,可现在,显得如此孤寂。三年了,这三年来,罗幻每天都会回到这里,她多希望自己一开门,那个呆瓜就坐在沙发上,朝着自己那么淡淡一笑,眼中仍是那种溺爱与温柔。可是,一天又一天,迎接她的,只有无边的寂寞,她不敢在这里睡,漫漫黑夜,带来的,会是更多的思念与痛苦。她们分开的时间,远比相处的时间要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思念和爱意却越来越浓。她每天都是回成风那里睡,成风对自己好的真是无话可说,三年相处下来,发现他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花花公子,他对罗幻非常专一,三年了,罗幻依旧没有答应他,他依旧对她那么好,可是,再好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心,已经挤不下任何东西了,被路斯坦塞得满满的,已经不留一丝缝隙了。罗幻的日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每天按时吃饭,不去上学,出门就是去路斯坦的家,晚上再回来睡觉,她完全把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孤独的空间,那个空间里,只有她与路斯坦的回忆,她对路斯坦的伤害,她对路斯坦的愧疚,她对路斯坦的思念……一切的一切,只关于路斯坦。
成风以为自己能够打动罗幻,三年了,自己无微不至,可一切的努力没有任何回报。看着罗幻一天天瘦下去,每天像丢了魂一样,他就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那个叫路斯坦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都失踪了,还在这样折磨着罗幻。罗幻为什么会对那个负心人如此死心塌地,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成风不知道,他不知道任何事情,成英森仍然没告诉他任何关于血族和血猎的事情,他只是以为路斯坦留下罗幻一个人走了,而罗幻却还在痴痴等待,独自伤心。
第蔓,既不在第七空间,也不在第三空间,而是第四空间,这里是她每次失踪时去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她会去那里,没有人知道她与这个空间的故事。那天,她把路斯坦抱到了这个空间,只是给第七空间的血族留了个信息,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发誓自己要把路斯坦治好,还给他们一个从前的族长。而血族的事情则暂时由路斯坦的父亲负责,因为正式族人下落不明,血族人便不再踏出第七空间一步,专心地研究对付血魔十字架的方法。而这三年,对第蔓来说,是最痛苦的。无论是罗幻对路斯坦的思念,路斯坦受到的折磨,都不及第蔓受到的痛苦。她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遭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却无能为力,多少次,看着路斯坦浑身露出的森森白骨,她多想举起剑给她一个了结,但她又做不到,她只能把路斯坦关在一个人形铁盒里,不让她动弹,防止她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每天还要收起任何情绪,寻找救路斯坦的方法,身心的多重折磨,令第蔓憔悴到让人震惊的地方。身边的人自然也看不下去,可是,劝也是没有用的,毕竟,路斯坦还在遭受那样的痛苦。第蔓每天看着路斯坦,却不敢随意触碰,以为一碰,她那脆弱的皮肤就会碎裂,露出被虫子啃食过的血肉甚至是骨头。
第四空间,是鬼魂的管辖区,鬼魂族族以医术著称,精通这种医术与巫术,擅长用各种蛊,而血魔十字架上的蛊,也是来源于此,只是,当初制这个蛊的人早已不在,现在他们只能靠留在路斯坦体内的虫子和性质,来重新研究这个蛊的来源和治疗方法。这是一个非常漫长和浩大的工程,他们要穿梭于各个空间,寻找任何与这个蛊相关的信息。三年了,对于一个完全失传了蛊术,三年的研究完全不算得上是长,很多时候,三年,也许什么都无法发现。但是,他们不能放弃,毕竟,躺着的,是血族族长,而来求助的,则是第蔓,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这个空间未来的继承人。
路斯坦躺了已经三年了,生不如死,除了这个词,她也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过去的三年了。每次看到第蔓留着泪举起剑的时候,她是多么欣喜,可是,又每每望着那剑被扔在一边,她连死亡的权力都没有,毕竟,自己是血族族长,毕竟,她还有挂念的人。现在,血族怎么样了,是不是父亲在那里撑着,现在的罗幻怎么样了,罗幻,突然想到这个名字,她多想仍然看看那个如同阳光一样的笑脸,她很想再那样淡淡的笑,可是,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无时无刻,身体不在痛苦着,而思念着罗幻,更加痛苦。幸好,还有第蔓陪在身边,她知道,自己是有多对不起第蔓,多么辜负她,可是,她没办法,自己的心,自己也控制不了。三年了,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着,数着自己活了多久,数着第蔓陪了自己多久,数着多久没见到罗幻了。有时候,第蔓和罗幻两个人会轮流出现在自己的大脑中,然后想着想着,就只剩下罗幻了,无论如何,自己的心,还是狠狠地偏向罗幻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完全不恨罗幻,有的只有无尽的思念。她一遍又一遍回忆两人相处的时光,她努力回避罗幻是否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她在感情上,完全陪着主观意愿做着判断,从不去管是否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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