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他不但又驼又瘸,还是个汉人。
黄芩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怎没见其他住客?”
有生意上门,那驼子明显来了精神,殷勤回道:“听说关口那边下了大雪,阻了路,加之年关将近,路上不太平,因而不管出关、入关,两头的人都不愿上路,小店也就有几日没能开张了。还好您二位到来,真正是小店的开张喜。”
说完话,他扯着嗓子喊起来:“大头、阿德、小方,都给我滚出来!有客人了!”
喊完了,他领着黄、韩二人至一张桌边坐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道:“实在是几日没见着客人,我那些懒鬼伙计只知猫在屋里死睡,怠慢怠慢。”
黄芩道:“外面的马匹须得好生给水给食,明日还指着它们上路。”
韩若壁则迫不急待地指了指架上的半只烤羊,道:“牲口先放一放无妨,先将酒肉摆上桌来。我饿死了。”
驼子掌柜瞟了眼韩若壁的衣着,又看了看黄芩的打扮,立刻晾了黄芩,转向韩若壁,迎逢笑道:“大爷莫急,马上就来!不知要割多少肉?”
韩若壁扔了一两左右的碎银在桌上,道:“就照这么多,尽管挑好的上。”
这样的小客栈,一两银子真是怎么吃都够了。
言罢,他冲黄芩一笑,道:“这一顿,我请。”
黄芩也不客气,道了声:“多谢。”抬头冲驼子掌柜道:“我只住一晚,明早上路。”
驼子掌柜道:“我们这儿有四个单间,一个大通铺。单间五吊钱一晚,大通铺一吊钱一晚。您看选哪个?”
黄芩想了想,取出一吊钱递过,道:“就通铺吧。”
韩若壁摇头,一脸的不理解,啧啧了几声,道:“这一路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可算是受够了罪了。眼下,难得有个安稳的歇脚处,你还舍不得银子,要住那一吊钱一夜的大通铺,真是何苦来哉。”转而,他冲驼子掌柜笃定道:“我要你们这儿最好的单间。明早替我备满干粮和饮水,银钱到时一并给付。”
‘吱呀’一声,后门开了,钻进来三个伙计模样的汉子。
驼子掌柜立刻吩咐他们筛酒的筛酒,蒸馍的蒸馍,喂马的喂马,自己则准备了一只面盆,取了刀,亲自从烤羊上割起肉来。‘唰唰唰’的,只见他运刀如飞,动作娴熟无比,不一会儿就割了大半盆,端到韩若壁面前。
这时,酒、菜也上来了,二人便吃喝起来。
吃了一阵,韩若壁侧身往黄芩腰间瞄了瞄,道:“咦?你的那把匕首呢,怎不见带在身上?”
黄芩没甚表情,回道:“丢了。”
韩若壁颇为惋惜道:“就算是被我瞧出了破绽,也不该丢了。留着,指不定何时何地还能派上点用场。”
黄芩一边吃,一边随意道:“真能派上用场,一次就够了。”
韩若壁机智无比,顿时领悟,道:“这么说,是已经派上过用场喽?莫非‘秋毫针’就是死在你的那把匕首上?”
黄芩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道:“不过胡乱做着玩儿的东西,何劳你如此挂心?”
韩若壁往前凑了凑,笑道:“哈哈,原来是你亲手做的。手艺不错,改天替我也做一把防身吧。”
黄芩怔了怔,忽而笑道:“真替你做了,你也不会使。”
韩若壁噘一噘嘴,道:“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会使?”
黄芩道:“你这自诩为‘剑侠’的,不是瞧不上暗器吗,又怎会使它?”
寻思了一番,韩若壁点头道:“那倒是,暗器这种东西,终究是不够光明磊落。”
其实,他也奇怪向来对暗器颇为不屑的自己,竟会突如其来地向黄芩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愿想得太多,韩若壁只当刚才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于是就此作罢。
其实,或许如他所想,只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但又或许,他是想讨一件和黄芩相关的东西,留在身边吧。
适才酒肉弄好时,驼子掌柜和那三个伙计就相继出了前堂,跑去后院收拾整理屋子,以便黄、韩二人入住了。
黄芩见四下再无旁人,停了吃喝,低声警示韩若壁道:“我瞧这掌柜的和那三个伙计都不似好人,且孔武有力,这店怕是黑店。夜里警醒些,莫阴沟里翻船,在这儿被人买了命去。”
韩若壁哈哈笑道:“我瞧你是做捕快做下病了。”
黄芩愣了一瞬,道:“怎的?”
韩若壁放下刚拈起的肉片,道:“你太过紧张。”
黄芩面露迷惑之色,道:“难道你是这儿的熟客?”
韩若壁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入关前我曾详细打听过各处的宿头。这地界,往前四十里,往后四十里皆杳无人烟,只有这一家客栈,过往商旅全靠它,都已经好些年了,怎可能是黑店?”
黄芩肯定道:“我瞧的不会错,这些人藏头露尾,个个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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