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他不过喜好在丹凤阁的小倌们面前逞凶,骨子里实是欺软怕硬得很,是以,一遇上难惹的硬手就怂了。
转头,见黄芩一副凶悍强豪的模样,冷笑连连地盯着他,愈见有发飙的迹象,‘干剥皮’只得肿着脸面,赔着笑,吐字含混道:“我不过想先□一下这个小浪蹄子,教他听话些,大爷却居然等不得,真是好急性的人呐......”
回头,他瞧向红云,臃肿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这位大爷非你不可,要你马上陪他,今日便罢了,你快去服侍他吧。”
说着,他亲自解下红云,令他吐出口里的灯油,又替他敷上药,穿好衣,喂了一副散热去燥的药剂下去。
做这些事时,‘干剥皮’一直在笑。
他的笑因为肿着的脸显得尤其古怪,令得红云心惊肉跳不已,暗想:以‘干剥皮’的为人,这事若不能报复在那个多管闲事的大爷头上,就一定会连本带息报复在我头上了,下场怕要比这次更惨。
忐忑不安中,他被龟奴送到了黄芩身边。
龟奴道:“大爷,红云先交给您,他自会领您去他那屋,伺候您的。”
黄芩丢开手里竹板,大踏步行至院内。
‘干剥皮’一边嚷嚷着没啥热闹可瞧,都回去干活,一边掩着脸,带着龟奴,匆匆忙忙地跑了。那些个护院、打手们顷刻间也走了个干净。反倒是原先缩在后面的小倌、小童们没走,把黄芩、红云围在当中,七嘴八舌了起来。
有人问黄芩可是哪位大侠,又有人赞他有胆色,还有人劝他快逃,说‘干剥皮’极可能是去搬救兵了......黄芩不知如何应答,只能听着。
这些小倌、小童都是被逼泯灭了做人的尊严,沦落成别人玩物之人,不但每日间的经历很是悲惨,还要经常被整治、折磨,心底里对‘干剥皮’自然痛恨不已,因而见到黄芩把痛恨之人‘修理’了一顿,着实高兴的不行,就差笑出声来了。更加上黄芩正当年纪,又长得顺眼,虽然瞧上去是个混江湖的凶神样,可并未对他们横施暴力,难免心生好感,也就不由地偏向他了。
瞧着围在黄芩周遭,两眼放光,口中喋喋的同伴,红云觉得十分不顺眼,忍着伤痛道:“闪开闪开,这位大爷可是为我来的。麻烦让条道出来,我好领他去屋里及时享乐一番。”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散了开去。
还有小倌回头叮嘱道:“红云,你得让他小心防着‘干剥皮’啊!”
红云回道:“当然,不劳你们操心,有要紧的,我自会一并告之他。”
说完话,他便领黄芩去他屋里了。
屋内,红云点上灯,先让黄芩坐下,自己才跟着坐了下来。
为免触动伤处,他坐得很小心。
二人对面而坐,各怀心事。
烛火中,黄芩的一双眼睛显得尤其明亮。
瞧着对面的眼睛,红云忽然有了种自惭形秽之感。
然后,他又极其厌恶起这种感觉来。
黄芩率先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整了整零乱的头发,红云道:“还好,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他整治了。”
说着,他冲黄芩感激地笑了笑,道:“这一次,若非恩公赶到,我□便要被‘干剥皮’给整治废了。”
黄芩道:“他因何整治你?”
红云道:“他本来就喜欢整治小倌,另外前些日子有位贵人说好了替我赎身,差不多这几日就该带着银子来了。那个‘干剥皮’心有不甘,这才故意找茬儿折磨我,想让我出去也做不成男人。”
黄芩皱眉道:“这人倒极是歹毒。”
红云起身给黄芩倒了杯茶,放置他面前,自嘲笑道:“没想到初次见面,就让恩公瞧见我出丑了。”
黄芩道:“你怎知我是第一次来,莫非光顾过你的客人,你都记得住?”
红云笑了下,温言淡语道:“别人不好说,但似恩公这样出众的人物,红云只要见过一次,定是终身难忘的。”
他这话,一分真,九分捧,任谁听了都免不了或多或少有些飘飘然之意。
黄芩点头道:“你很会说奉承话。”
红云无奈地摇一摇头,道:“在这种地方,若是连奉承话都不会说,就当真活不下去了。”
黄芩暗道:想从这样一张事故善变的嘴里套出实话来,着实不易。
红云起身,向黄芩行了一礼,道:“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黄芩道:“我姓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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