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诚心正意道:“你真的决定要去?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旱魃的威力......”
不待他说完,黄芩已打断他的话,简短道:“要去。”
说这两个字时,他很平静。
因为平静,才会坚定不移。
良久,韩若壁一句一顿道:“如此,明日,我们可能都会死,今夜,我不想虚度。所以......”
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黄芩目光灼灼,直视韩若壁的眼睛,问道:“所以,这是你明日出手助我的条件?”
四目相对,韩若壁没有任何畏缩,清楚地回答道:“没有条件。我只是希望明日出手时,心里不会再有任何怀疑。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自己。”
他瞧着黄芩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似是对这件事心怀坦荡,光明磊落。
对黄芩的这份感情,韩若壁一直在投入,并且越投入越多,却又不由自主地把握着投入的尺度,不知该不该完全投入。这是因为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越来越觉得,这份感情于他而言过于沉重,也过于执着,所以,潜意识里,他担心如果全心投入,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但丧失原有的控制力,甚至还会丧失自我,也所以,某些时刻,他情不自禁地对这份感情萌生了怀疑。但眼下,生死一役即在面前,也许过了明天,他和黄芩就都结束了,忽然间,他觉得那种深藏于心底的怀疑已经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这种怀疑却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仿佛因为存在了许久,形成了惯性一般一动不动。可是,在这一时刻,对于这份感情,韩若壁已是全心全意,九死不悔,不想再有任何怀疑,因此,他需要一种触动力来消除它。这种触动力不能是别的,只能是他和黄芩之间的一场如断弦离柱箭脱手,飞电过隙珠翻荷般狂纵肆野的肉体纠缠。
黄芩的眸子变得很深,深不见底。
这双眸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饱含深情过。
迈前一步,摁住韩若壁的肩头,黄芩道:“和你的这一场相识,值得我记一辈子。就像你说的,明日,我们可能都会死。我不希望,这场相识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所以......“
听到这里,韩若壁一阵急喜,心跳得像打鼓鸣雷一般,道:“所以?”
黄芩笑了笑,大明大白道:“所以,无论你明日助不助我,今夜,我都不想虚度。”
韩若壁笑出声来,道:“走!回去村子,找间空屋。”
黄芩仰首,望了望头顶彤云密布的天空,又转头,瞧了瞧四周荒芜贫瘠的旷野,道:“这里不是更好?不会有人打扰。”
二人眼神交汇间心意已通,不需再多言语,一起向不远处的一片枯黄的翅子树林奔了过去。
☆、第39回:诇破撒沙阵雷劈鬼打墙,碧火笼地户黑气锁天关
半山腰处,伴随着微茫的回声,一阵山风打着旋儿贴地吹过,扬起大片飞沙走砾,使人备感苍凉。如果嗅觉十分灵敏之人一定可以嗅出此地的空气与山上别处略有些不同,嗅进鼻腔后不再是干燥得冒火,而是隐约有一丝滋润的湿气。
山风是从近前的一个岩洞里吹出来的。湿气也是从那个岩洞里被风带出来的。
离洞口不远处生了一堆火,照亮了一方天地。火苗噼噼剥剥地响着,一些尚未燃烧殆尽的碎屑粉尘飘散出来,于空中飞舞不定,在夜色里好像张牙舞爪的魔鬼。火堆的周围垒着岩石,岩石上架着枯木搭成的烤架,烤架上大大小小地摆放有切割好的肉块。肉块已经被烤成了金黄色,油脂一滴滴地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此时,因为刚才的那阵风,火苗正摇摆窜缩不定。
火堆边席地围坐着两人,其中一人须发皆白,颧骨高耸,双目深陷,身着土灰色单袍,且将下摆处掖进腰带里,正是‘火焰刀’管天泰。另有一人脸色焦黄,发如败棕,额上一条条皱纹仿如刀刻。最为奇特的是,他的一双四白眼中时有红光闪现,衬着身上的那件宽大的黑袍,尤其鬼气森森。他的项上还挂着一颗莹白如玉的珠子,细看之下,可以发现里面有许多细短的,仿佛蝌蚪一样的东西在游来游去。
在跃动的火苗的映照下,二人的影子被拉长扭动着,看起来份外的诡秘。
拨弄了一下火堆,管天泰皱眉道:“谢古老弟,不是我说你,那个进山背水的村夫根本就没瞧见我们,你又何苦杀他。”
原来,这黑袍人就是苗疆最为神秘,也最叫人畏惧的大法师谢古。
摸了摸自己项上挂着的那颗珠子,谢古道:“这几年来,为了炼制这颗‘月华珠’,我已杀了九十多人,这样的一场大旱,更是不知要死多少人,不在乎多杀一个。况且,他曾路过我们的山洞,万一瞧见什么总是不好,杀了干净。”
为了聚集到二十七条可用的阴魂,此前,他已杀了九十六人。
说这句话时,他的眼光淡然,神情冷漠,没有丁点儿情绪变化,就好像杀人这件事已经完全引不起他的任何反应,不过等同于扫掉一地灰尘,丢弃一件破衣一般,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兴奋,叫人看了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要知道,恶徒逞凶杀人时,总还明白要杀的是自己的同类,是活生生的人,因而须得奋起凶性才能将对方杀死。可是,谢古显然没有将被他杀死的人当作人来看待。在他眼里,人命和没有生命的桌子椅子、铁锅瓷碗没甚不同。
瞧见他的表情,管天泰心头颤了颤。
虽然他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和谢古比起来,似乎还是逊色了不少。
决定不再同对方讨论这个话题,管天泰回头望了眼那个黑黢黢的岩洞,道:“洞里的潭水可是越来越少了,再这么旱下去,我们怕也要没水喝了。”
谢古面容僵硬,两只眼盯着烤架上的肉,看也不看管天泰,道:“快了,现在,旱魃已经成形,若是没人打扰,再过一个多月,它便可长成,我就能着手把它的眼睛炼到你的刀上了。届时便大功告成,而这场大旱也该消除了。这里的水足够我们俩喝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是,现在山里的猎物越来越少,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只能吃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腌肉了。”
眼见旱了这么久,管天泰已有些难以相信他的话,于是道:“真的能消除吗?不会出什么差错吧?万一一直旱下去,我们也得渴死。”
谢古傲然瞧他一眼,道:“就算是天灾引起的大旱也没有一直持续下去的道理,总有消除的一日,更何况是我招来的旱魃引起的。你放心,我在洞里建的祭坛,我做的法,我怎会没有把握?我可是苗疆第一大法师。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信不过我了?”
管天泰哈哈大笑,道:“你是我最为看重的朋友,怎么可能信不过?真要信不过,我如何能不远万里奔来苗疆找你?”
原来,谢古就是他要找的那位朋友。
谢古呵呵怪笑几声,道:“你在那个将军的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越过越舒坦,怕是多少年都没想过来瞧一瞧我这个老朋友了。这一次,若非我找人带信给你,说这件事就要成了,你又如何肯奔来瞧我?”
管天泰抚了抚胡须,道:“你在苗疆东奔西颠的没个准地方,你找我容易,我想瞧你,却到哪里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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