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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自小被孙婆婆抚养长大，直与母女无异，此时见她伤重将死，心里也是万分悲痛，但面色依然不变。

郝大通听到杨过叫她“龙姑姑”，知道眼前这美貌少女就是逐走霍都王子的小龙女，更是惊诧不已。这几个月来霍都王子铩羽败逃之事传遍江湖，小龙女虽未下终南山一步，名头在武林中却已颇为响亮。

小龙女缓缓转过头来，向群道脸上一一望过。除了郝大通内功深湛、心神宁定之外，其余众道士见到她寒似玄冰的眼光，心中都不禁打了个突。

小龙女俯身察看孙婆婆，问道：“婆婆，你还好吧？”

孙婆婆叹了口气，道：“姑娘，我一生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就是求你，你不答应也终是不答应。”

小龙女秀眉微蹙，道：“现下你想求我什么？”孙婆婆点了点头，指着杨过，一时却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她强运一口气，道：“我求你照料他一生一世，别让他吃旁人半点亏，你答不答应？”

小龙女决然道：“我不能！”

孙婆婆厉声道，“姑娘，若是老婆子不死，也会照料你一生一世。你小时候吃饭洗澡、睡觉撒尿，难道……难道不是老婆子一手干的么？你……你……你报答过我什么？”

小龙女叹了口气道：“婆婆你又何苦逼我呢？你知道我收了敏儿为徒，不管如何她还是要回古墓的，我们一生都不会嫁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让我们怎么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一生一世？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何况更有师门祖训，我不能违背。我只能答应你给她找个好去处，一个真正有人关心他的地方。”

孙婆婆叹了口气，只得作罢。眼睛望着杨过，似有话说，一口气却接不上来。杨过知她心意，俯耳到她口边，低声道，“婆婆，你有话跟我说？”

孙婆婆道：“你……你再低下头来。”

杨过将腰弯得更低，把耳朵凑在她嘴边。孙婆婆低声道：“你龙姑姑也是无可奈何，你也……别……怨……”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突然满口鲜血喷出，只溅得杨过半边脸上与胸口衣襟都是斑斑血点，就此闭目而死。杨过大叫：“婆婆，婆婆！”伤心难忍，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群道在旁听着，无不恻然，郝大通更是大悔，走上前去向孙婆婆的尸首行礼，说道：“婆婆，我失手伤你，实非本意。这番罪业既落在我身上，也是你命中该当有此一劫。你好好去吧！”

小龙女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待他说完，两人相对而视。过了半晌，小龙女才皱眉说道：“怎么？你不自刎谢罪，竟要我动手么？”

郝大通一怔，道：“怎么？”小龙女道：“杀人偿命，你自刎了结，我就饶了你满观道士的性命。”

郝大通尚未答话，旁边群道已是哗然，叫了起来。此时大殿上已聚了三四十名道人，纷纷斥责：“小姑娘，快走吧，我们不来难为你。”“瞎说八道！什么自刎了结，饶了我们满观道士的性命？”“小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郝大通听群道喧扰，忙挥手制止。

小龙女对群道之言充耳不闻，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团冰绡般的物事，双手一分，右手将一块白绢戴在左手之上，原来是一只手套，随即右手也戴上手套，轻声道：“老道士，你既贪生怕死，不肯自刎，取出兵刃动手吧！”这双手套是以极细极韧的白金丝织成，是她师祖传下的利器，虽然轻柔软薄，却是刀枪不入，她从来不曾用过。

郝大通惨然一笑，说道：“贫道误伤了孙婆婆，不愿再跟你一般见识，你带了杨过出观去吧。”他想小龙女虽因逐走霍都王子而名满天下，终究不过凭借一群玉蜂之力。她小小年纪，就算武功有独得之秘，总不能强过孙婆婆去，让她带杨过而去，来念着双方师门上代情谊，息事宁人，二来误杀孙婆婆后心下实感不安，只得尽量容让。

小龙女对他的话毫不理睬，直接一掌直向他面门击出。轻灵的步伐，看死轻轻的一掌确蕴含太极精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