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他浑身都惊透,他只觉得一颗心如浸冰雪半边身子僵麻。他说:“休音你在开玩笑么?我们怎么能不在一起呢,我们发过誓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白头偕老不再分离的!”
他说:“休音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就算不信任何人都不会不信你的,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会吓着我的!”
他说:“休音你听到我说话了么?休音……”
他说了祈求的话,魏休音却一直没有回应,说道最后他一面念着魏休音的名儿话语中都带着哭腔,魏休音才回应了一句,却令他更加绝望。
“现在,我除了你之外,一无所有,可即使是一无所有我也不想要对我没有任何信任的你。”
杨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决绝,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现在你除了我一无所有,除了我这里,你还能去哪里?没有了,天地之大,你已经无处容身,你还看不到
。休音,你不会想离开我的。
心中一直有声音强调不会,却又抑制不住地恐慌起来,恐慌像一股喷涌的泉水,长流不绝。
魏休音道:“我去建邺找杭玉。”
杭玉……杭玉……意料之中的人选。杨泽抿了抿唇,还是不死心:“那你准备怎么去?”话音未落,他立马改口:“我送你去。”
魏休音道:“我想,林贤弟他们家家大业大,送我一个瞎子去寻访故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杨泽浑身一震,心中的恐慌因这一句“林贤弟”而转化为酸涩。初识林沐修的时候,他还担心魏休音会因自己和林沐修的关系而吃醋,现在竟然是他因魏休音和林沐修的修好而酸涩不已。他不禁想,换做当初在宫中的时候,魏休音怎么会让撇开自己去找别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再说不出话,他怕再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紧紧抿了唇,盯着魏休音的背影,几乎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这么一瞪,瞪得久了便有困倦袭来,他撑不了多久就陷入梦中。
梦里,不可避免地是方才入睡前都无法放下的人入梦而来。
他看到了一片火海,自己身上是一身绣着精美凤袍的嫁衣。魏休音曾答应他,让他做皇后的,他穿着这身御赐的嫁衣跑进这场火里,寻找着他的帝王。
火光仿佛有灵性,绕开了他的衣角蔓延,宫室里就要的散架的雕梁画栋下,静静地坐着一个盛装的男子,眉目如画笑容恬淡,如同火光中将要消散的仕女图。
他撕心裂肺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跑过去,可竟然越跑越远。
呼唤淹没在大火的噗噗中,那个人眉目的艳丽此刻如此淡然,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白色曼陀罗。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心不动身不痛。
那个人不再为了自己动心痛身,他感到那么痛,那些火没有碰到一丝他的肌肤,那痛楚仿若化成了利剑,一剑一剑地切割着他的心,胸腔里鲜血淋漓,早已痛不可挡,外表一点不露,没有人看得出。
宫殿倾塌,所有的一切都化作灰烬,他站在废墟中,飞灰绕着他的衣角飞。他捂着脸哭泣,大声地呼喊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像哭魂一样想要把那个人哭回来。或者,我们一起去地狱,如果你说你没有我一无所有也可以,那我没有了你,就算拥有天下又如何?
“阿泽?”
杨泽睁开双眼,隔着一层水光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脸上有生动的表情,他心中一松,水光化作实质,流淌在脸上。
魏休音听到
他抽噎的声音,温热的手指抹去他的泪水,问道:“做噩梦了?”
接下来的没来得及问,杨泽已将他压到了床榻上,把脸埋在他的颈侧,胡乱地吻着他的肌肤。
微微的挣扎间,他感觉到身上越来越热,魏休音拍了拍在自己身上肆虐的小兽,低声问:“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杨泽不再动,过了一会儿,喑哑着声音说:“我梦见大火那天,我去找你……”
“然后呢?”
“你死了……我没有救得了你,你不理我,无论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我就站在火里,离你很近,可是你不理我,我走不过去。”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杨泽哭喊道,“你不理我,休音,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想就算死都找不到你!”
魏休音叹息了一声,用手去撸他的背,默不作声地安慰着。心说为什么委屈的是自己,却还要反过安慰欺负自己的那个人?
魏休音等他哭得小声了一些,说道:“即使你哭,我还是要走。”
杨泽讶然地抬起眼睛,魏休音感觉到有水滴落在即衣领上,湿润了胸膛。
杨泽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不会再瞒你了,这样,你可以不走了么?”
魏休音道:“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阿泽,我并不是在生气你不告诉我,而是,你不信任我,你知道什么叫信任么?假如,今天换做是我出事,你会不会选择和你的家人商量?”
杨泽微微蹙起眉来,道:“休音,那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家人,是血脉亲人,我们生来就是有联系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出了事,我除了他们便再没人帮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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