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轻轻摇头:“只怕睡不着。”
“闭上眼就睡着了。”
“闭上眼……”鲤轻声念着,却欲言又止,抿住了唇。
“怎么?”公子宴见了他的反应,不解地问。
他淡淡地说,拢不住那时蹙起的眉间映出的一抹忧伤:“只怕明日睁了眼,便不是这般……”
宣于宴低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他说,“原来……你还是在怕。”他舒尔唇线一匀,然后说道:“这样,你就不怕了吧?”
当他在他身畔躺下,面对着他,用手轻轻揽住他瘦弱的身子的时候,少年眼中蓦然一愣。
那样不合礼数的靠近,和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乃至他浅淡地晕在自己面上的呼吸,都令他猝尔生出了不适与防备。
他从来不惯与人接近,更何况而今又是如此的场景。
于是他猛然伸手将他推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只是不曾意料,那一时的用力,又将身上的伤痛扯了出来,顿时便痛得钻心。
“小心,碰到伤口了?”宣于宴轻柔地扶住他的背,有些讶异。
他眼中有惊慌,再过冷漠的他,这时胸口依然起伏不已:“公子……你这是……?”
“想让你安心而已,别误会。”他说。
宣于宴说着,轻柔地将他往怀里收紧了些。夜里有他的笑声低低地传来:“记得很小的时候,王兄就是这样安慰我的。长大之后我不需要人安慰了,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人。”
鲤略有些吃惊,静静地看着他笑得轻悄的脸。
宣于宴自顾自地说:“母后去时,我也是七岁,夜里梦到她,醒来便大哭不已,王兄长我三岁,但那时也是个孩子,为了让我安然入睡,便一直抱着我哄我,但我依然大哭大闹。”
“……后来呢?”鲤扬起眼睫,轻问。
“后来我哭累了,才发现王兄一直在安静地流泪。”他倏忽而笑,眼中有着藏在月下转瞬即逝的忧郁,却又含着少见的柔和。他说:“他也在哭,只是不出声而已。如果与我一起大哭,想必我就停不下来了。王兄做事一直都是那样。”
鲤听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无端地应了一句:“嗯。”
“我不像你,我从来不是多孝顺的孩子。那时太过年幼,我不知死亡为何物,母后离去时,也就并不痛得揪心。夜中梦醒,忽地想起我已永远见不着她,于是才不停地哭起来。那天夜里王兄就一直像这样抱着我入睡,安静地流泪。我那时想着,我虽没了母亲,但我还有兄长,直至后来我才想起……那时我完全忘记了父王,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得有多伤心。”
之前沉浸在故事中的鲤,听了他末尾的一句以及耳畔浮起的笑声,唇角浅浅匀开了一瞬。
“所以至少我认为,这样做,你会稍稍安心。”公子宴的眼光缓缓移回了他的脸上。
眼神交错之后,鲤先把视线挑开。
身边的公子轻轻地将素未相识的他收拢在怀里,念道:“安心睡吧。”
鲤略略将头低下,压下了细长的眼睫。
然后,他浅浅地说了一句:“锦鳞……”
“嗯?”宣于宴奇怪地问。
“那是我真正的名字,”鲤阖上夜色般的瞳眸,偎在他身前,轻悄地说,“祁锦鳞。”
公子谑然轻笑。
“……有意思的名字。我怀里躺着的,果真是一条鱼么?”
夜太深,他轻柔的言语仿佛含着攫人的毒。凉塌之上唯有体温相叠,发间流过的月光恍然染上了温软的气息。从高贵的男子的衣襟上,薄薄泛出些熏香的味道,阵阵匀到少年的鼻尖。那一刻的少年有一霎那,有些贪恋那来得无端的温暖。
旦日,日光均匀地洒了一地,天际飞云遄动,朝霞浓艳,映在木砌的地面上便是一道道滚动的色彩。
鲤张开松惺的双眼时,视线尚迷蒙,颊侧却扑来了一阵暖暖的气,随即而来的是咬在耳边的一句轻语:“你醒了?”
他刹时一惊,身子一震便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然后他邂逅了眼前那近得有些过分的,英气逼人却又玩世不恭的笑脸。
那人的眼瞳犹如霞光般明亮。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ushuwuy.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