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那是多少百姓的命脉所在。要因为皇命就将西域拱手让出,置数十万百姓于不顾,不管是从前的秦诺,还是现在的元二,都做不到。
若是将西域拱手让出,且不说鞑靼会不会继续保护丝路。就算是鞑靼沿袭旧制,沿路更驿站、换守备,势必会使新上任的不熟悉而旧部下不满异族心生嫌隙。一旦沿途守备出现松散,届时将会有多少响马劫道、贼匪扰民,元二想想都头疼。
更不消说万一鞑靼放任丝路不管,又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守护丝路多年,半纪心血俱在此处。若是就此放弃,那还谈什么家国天下、男儿仗义?又以何向阿尘许诺一生一世?
但渺岚言辞之间傲慢无比,丝毫没有后顾之忧,看来是早有准备,说不定届时来的不只是鞑靼原先那几万人。若是鞑靼朝廷再增派兵力,该如何是好?阳关守军只有五万,要阻挡一倍以上的鞑靼铁蹄,岂不是以卵击石么?
若是从前,元二或许敢拼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但现在却不能不想那五万将士的妻儿,不能不想万一自己没了皇上再派人来接手阳关如何是好,不能不想这世间还有一个浥尘自己要牵挂。
真真是进退两难。
元二转头看向窗外,窗外依旧是雪花漫天。
便是在西域,雪花也依旧轻盈如梦,落在枯枝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是,纵然自在飞花轻似梦,怎奈无边飞雪密如愁?这么一点点压下来,饶是坚硬如树枝,也禁不住“啪”的一声,不堪重负而断。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浥尘听着枯枝折断的声音,拨弄着炭火。心想,渺岚也该走了有一个时辰了,这人还在愁坐着,眉头死锁。自己不说话,他也不作言语。如此你等我、我等你各自不敢挑明,何时才是个尽头?该说的终归还是要说,他既不舍,那就由自己来算了。
浥尘放下火钳,抬头道:“该吃晚饭了吧?去叫人送过来。”
从前在王府时,王爷对两人管教甚严,从来都勒令“食不言、寝不语”。可惜王爷忙碌,甚少在家与家人一同用饭。老夫人对两人又甚是宠爱,一切只管随着他们的性子,任两人没规没距。
那时候都年少,白天只知道瞎胡闹。到了晚饭,就在饭桌上说趣事逗老夫人开心。睡觉时,就窝在一起偷偷说着今日哪里最痛快、哪里做得不够水平,说着明日要去哪里、如何捉弄人。
再后来到了阳关,他军务繁忙,等闲没空说话。何况白天人多嘴杂,有什么话也不好在旁人面前说。因此每每两人有私话,总是在饭桌上床榻上说的。
元
二当然清楚这其中的意思,因此不由得就抬起头来。却见他眼中深黑一片,幽幽的如千年深潭,静静地映着自己的脸。
那张脸上有决心,更多的却是犹豫。
每每遇到要在他跟别的东西之间二选一时,元二就没了平日里决断的气魄,变得格外犹豫。
心中不是不知道该选哪一种,也清楚地知道必须选哪一种。只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能将这样的决定说出口并且坚决地执行,又是另一回事。
古人总说,两害相权取其轻,大丈夫当断则断。元二真想说:呸!滚=你=娘=的!真要在心头割肉时,谁能眉头都不皱就下刀?
旁人总说浥尘公子文弱,总是二公子在保护浥尘公子。谁能知晓,二公子也会彷徨失措,而每每到了这种时候,都是浥尘公子说出那些二公子自己不敢说的话。
只因为,浥尘公子知晓,能让二公子彷徨失措的,世间也只剩自己一个了。
替恋人在自己的生死与大局中间作抉择,何尝不是拿刀在恋人心头划。
拿刀在恋人心中划,又何尝不是在放自己的心头血。
但两人既然决定要携手一生一世,就必须在一人疲惫软弱时撑起两人的世界。两个男子相恋,就必须是这人撑着天地疲乏时,那人张手将他连同两人的天地一同揽到怀里好好护着。
元二心中一酸,却依旧点点头,道:“我去叫人送过来。”
说罢起身便往外走。
任何矫情的话都不必说,两个男子当一同顶天立地,一起出生入死。
到了外头,找到厨房,向厨房要了份酒菜,慢慢地端着回房。在门口顿了顿脚步,这才推门而入,道声:“先过来吃饭。”
浥尘点点头,两人一同坐在了桌边,各自执起了筷子。夹了口菜咽下,浥尘道:“选阳关吧。”
元二夹菜的筷子一顿,没有说话。
浥尘不由得笑了一笑。心道,否则还能怎样?难道要说“阿诺我们走吧,再不要理会这些肮脏事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口中说道:“如今是不选也得选,你不选我都会选。所以现在关键是,我们要如何保住阳关。”
元二深吸一口气,停下筷子说道:“我们可以联合玉门关。具体如何行事,先叫猎隼传信与管席,等回去我们商讨。”
浥尘想也对。阳关与玉门关休戚与共、唇亡齿寒,怎么说海天峻也不会把西域拱手让给鞑靼的。便问道:“只管席一人?”
元二道:“知道得多恐怕会动摇军心。”
多动摇一分军心便是少一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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