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绣的很好看,大红色的底金色的线,荷包上绣着一朵并蒂莲,手法很娴熟了已经全然不同当初那歪歪扭扭的针脚。荷包被沈昕小心的连同那方粉色的帕子一起收到箱子的最底下,他就是个药铺的伙计,平日里的穿着也是一身短打,把荷包挂在腰间就显得过于奇怪,就不如人家那些穿长袍的来的好看。
从那天起王淑茹的头上多了一朵鹅黄色的花,淡淡的颜色不张扬但又总能在第一时间把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她的衣服又多是水粉,鹅黄这种浅色系,配这颜色的花总是很搭调。别人问起来她就说花是自己买的因为喜欢所以才整天戴着,只有当娘的看出来这种喜欢绝不同于一般的喜欢,而是恨的不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表现在脸上的喜欢。
十四岁的姑娘总是带着点小孩心性,见沈昕没有带荷包还是有些不高兴,一个午后趁他去库房取药的时候把他堵在门口,谈不上质问言语中带着点羞怯的问:“荷包怎么没带在身上?”
对于跟王淑茹的私下相处沈昕还有会有些局促,特别是这种大白天又在库房这种平时没什么人回来的地方,不知为何感觉会有点别扭,低头拉拉衣服掩饰自己的局促说:“荷包绣的很好看,只是我是个伙计平日里带着那么好看的荷包不合适。”
聪慧的女孩上下一打量就明白沈昕说的不合适是指什么,手帕捂着嘴轻笑了一下道:“那你可得收好了,除了我爹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绣荷包的。”
“嗯,收好了,跟帕子一起收好的。”说完这话两人都想起当时送帕子的情景都有些不好意思,姑娘面薄王淑茹红着脸离开库房。
随着王归教授的医术越来越深奥,沈昕充分的体会到时间不够用,每日都要看书到深夜,白天只要一闲下来也绝对是书不离手。王归并没有责怪他只顾看书不顾干活,反而还很赞赏他这种行为,店里的其他伙计也会帮他干一部分活让他有更多的时间看书。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妇人,皮肤蜡黄起色很不好,走路的步子迈的很小有时候还要走走停停。这个季节天气虽然是在转冷可到不了要穿棉衣的时候,这个妇人却穿着薄棉衣显的很怕冷。沈昕连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关切的问:“这位大婶要抓什么药?”
妇人四下看看显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想抓点治女人病的药。”,沈昕只把她当成普通病人就说:“那大神把方子给我,我去给你抓药。”
这时妇人就显得更加不自在
了,眼睛一直看着连通后院跟药铺的那个门问:“你家小姐不在吗?”
小姐?再一想明白了,说的是王淑茹,连忙就说:“那大婶等一下我去给你叫。”
见到王淑茹三言两语说了情况后她就跟着沈昕一起到了药铺,妇人见到她也轻松不少,王淑茹独自一人迎上去熟络的说:“李大婶你来了。”又压低了声音问:“还是上次那些药吗?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两人小声说着话,沈昕则在柜台后看着医书,女人的病既然有王淑茹在他还是稍微回避一下的好。很快王淑茹返身回来说了几样药材让沈昕去抓药,王淑茹在一旁小声的给他说着这妇人的情况。妇人夫家姓李,一场大火把他男人跟孩子全都烧死,留她一人艰苦度日。三个月前她第一次到药铺抓药,因为没钱付不起大夫的诊金来抓药的时候是王归免费给她看的并且开下这些药。
具体什么病王淑茹没问过,只知道是女人的病,妇人来了也都是找她,这种病女人跟女人之间还是要好说一些。沈昕把包好的药给王淑茹,王淑茹接过药却并没走,而是眼睛直盯着沈昕一拍巴掌笑了出来,“对啊,你也是大夫你也可以给人看病的,要不今天你去给她看看。”
沈昕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还不行不能给人看病。”,王淑茹可不管那么多硬把沈昕拉到妇人面前说:“李大婶,,那药你吃了几个月了还不见好,我就想着给你换几副药,偏巧我爹今天出门去了,他是我们这的小大夫就让他给你瞧瞧可好?”
李大婶有些难为情,这个年轻人她没见过,长相是挺白净可看这岁数有些太小了,这么年轻能瞧病吗?
见李大婶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沈昕就更没自信了,却被王淑茹抓着不准走,又对李大婶说:“李大婶你就让他给你瞧瞧吧,现在我们家谁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他给瞧的,再说了,你那病也
耽误不起,身子是咱自己的再耽误下去恐怕……”话到最后王淑茹的眉都拧在一起,神色也严肃很多,虽然吓唬人不好不过她也是真心想让狠心给她瞧病。
妇人想了又想,确实如王淑茹所说,她的病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真恐怕她的提前去一家团聚了。心一横伸出胳膊,“那你就给我看看吧。”
沈昕第一次给人看病,王淑茹很兴奋他却很紧张,紧张的手心直冒汗。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那就失礼了。”伸手搭上妇人的脉。
手指轻轻按压
妇人的脉搏感受指尖脉搏的跳动,那些书本上的知识瞬间出现在脑子里。第一次给人看病生怕误诊,诊脉的时间就要比有经验的大夫要长一些,王淑茹也紧张的直绞着手中的帕子。沈昕收回手把王归当初开的方子改了几味药,说:“掌柜的这个方子在当时有效,随着病情的变化方子也要改动,我就改了几味药,大婶回去还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这是方子大婶你看一下。”说着把方子推到妇人面前。
确实如沈昕所说,王归开的那个方子在最初的一个月吃的是挺有效的,后来就感觉不出有什么效果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让王归帮她重新开一张就这么凑合吃着。
见他现在说的有理当时那点不信任也就消去,又把方子推回给沈昕说:“你看着开药就行,我一个妇道人家的不识字,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我相信你,蕴含着的信任让沈昕以及王淑茹都重重的放下心来,王淑茹已经禁不住的笑了出来。沈昕去抓药,王淑茹陪妇人聊天,就在这时王归从外面回来,跟妇人打了招呼后直接到药柜看起沈昕开的方子。
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王淑茹从椅子上起身又不敢上前,远远的站在妇人身边。看着王归严肃的神情,沈昕不安的搓着手,生怕他王归现在说他方子开错了。
庆幸的是王归看完方子后点点头让沈昕继续抓药,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的改了一味药。再过来问了妇人几句嘱咐她按时吃药要感觉不好了再来瞧瞧,临了用眼神把王淑茹叫到后院。
等到药铺没人的时候王归从后面过来,拿着这张方子问沈昕:“是谁让你给人看病的?你是如何开出这张方子的?”方子上已经把要改的那味药用红笔圈了起来,在旁边写上改过的药。
王归面无表情语气也非常平淡听不出是训斥还是询问,沈昕就回答说:“是我自己要给她看病的,从她气色上看知道她身子不大好,她也说是女人的病,我就大着胆子想试一试。”
王归猛地一拍桌子斥喝道:“你胆子倒不小,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敢给人看病,都说半瓶水哐当我看你连半瓶水都没有就敢开方子,也不想想万一这方子把人吃坏了可怎么办?那是一条人命你担得起吗?”
王归说的没错,老大夫留下的那些医书都还没看到一半,有的比较容易混淆的病还是分不清,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开方子确实不妥。第一次给人看病后的喜悦激动之情已
经荡然无存,更多的是冷静后的自责。方子上改过的那味药确实要比他原来开的出彩很多,也是在听到王归在他耳边低语后顿时觉得自己还真是托大了。学医的这条路很长很长他才刚起步就想跑,如此的心态很容易蒙蔽他的双眼忽视掉很多应该看到的东西。
王归罚他把专门描写带下病的医书抄写十遍,还不能站着抄要跪着抄并且还要背诵的一字不差。这样的惩罚沈昕心服口服,他该罚绝无二话。
一直到王归走后,王淑茹才偷偷的从后院跑过来,一见沈昕就急切的问:“你怎么样,爹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骂你?都是我不好就不该怂恿你去给她看病的。”说着就掉下泪来。
沈昕安慰他说:“我没事,掌柜的骂的对,再说了,如果我没有求好心切想急于表现也就不会却给她看,不过我并不后悔给她看病了,如果不给她看她的病就得拖下去总也好不了,虽然挨了骂不过也是骂我的急切,方子并没有开错,对我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了。”拿过她手中的帕子仔细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慰者“掌柜的又没打我,骂我也是因为我该骂,你也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虎子怀里抱着点心兴奋的往回跑,这些都是他做的,做给阿昕吃的。到了门口停住脚步直愣愣的往药铺里看去,王淑茹拉着沈昕的手,沈昕在给她擦眼泪,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王淑茹破涕为笑。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就这么站在门口,觉得心脏的位置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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