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走了。
宇青尘长叹了一声,喃喃地说着不可能被令纸白听见的话。
“我没有走。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啊……”
转身,遥望长安城。
将手中新折的柳枝赠与苍天大地。
“那便就此了断,便有来世也再莫相见了。”
走回城中,踏着夕阳走向此来长安的目的地。
今次再见,应作永别。
想好了告别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开口说什么?好久不见?或者说一句“我来确认一下你是死是活”?
也罢,这一路上慢慢想吧……
夜,长安,永崇坊,苏家。
苏营客今日很是郁闷。
不就是一幅画么,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
那幅画算不上很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工笔,只是写意。画上是一个持着红梅纸伞踏花独行的男子。辨不得面容美丑,只见得寥寥几笔勾出那男子一双深情却决绝的眸子,以及温柔却狠厉的笑容。
画的旁边有一首诗:三月春花随雨落,香风艳雪如昨,冷暖知不得。几时归来,惊深梦。奈何,我。
说不上好画,说不上好诗,甚至没有装裱,只一张孤零零的薄纸。就这么静静地锁在柜中许多年,今朝重见天日,竟多了一种妖异的味道,仿佛在昭示着什么,又有些邪门的味道。
苏营客知道自己的名字便是画这画的人起的。
苏营客一直认为,这世间最懂作画人的那个人必须是苏营客,至少在整个苏家里是。
那个人入赘苏家,在偌大的家族中却很孤独,也注定永远孤独。就连他的儿子都不理解他,将他的画撕了个粉碎。
古旧的纸片在三月春风里纷飞,似花
亦似雪。
天色越发阴沉,落起了难以察觉的濛濛细雨。
苏营客觉得有些无聊了,打算出门去瞧瞧。
打开家门,便看见有人正要敲门。
看着门外的人,苏营客不禁愣了一愣。
那眸子比画中还要深情还要决绝,那笑容比画中还要温柔还要狠厉。只是……
只是他手中的伞已经破旧不堪。
而他的须眉、他的发,已找不着一丝一毫的墨色,应是玉颜的脸已被岁月割出一道道痕迹。
那人看着苏营客,呆愣住了。
苏营客呆笑了两声,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找我?”
门外人许久才回过神来,笑得有些开心:“是啊,令兄。”
苏营客越发感觉有些微妙,不自觉地便接了下去:“青尘,好久不见。”
苏营客看过许多令纸白的书画,也同令纸白一样认识了画中的那位故人。只是……画未老,画外的故人已然老去。
故人轻轻地问:“近来……过得可好?”
苏营客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地看着故人。
故人也不言语,只安静看着苏营客,或者透过苏营客在看着什么。
苏营客想说些什么,却害怕将眼前的故人从旧梦中惊醒。
但梦,总是要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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