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告水小泉逼死人命,次告水润壤背后撑腰。楚晚雨压下状纸,派人告知水小泉。水小泉何时当过被告人,这小小的平府城里,有人竟敢告他,还是两个开棺材铺子的。水小泉没有用钱财摆平事情的习惯,他有自己的处世方则,人在乱世混,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用手中的武力,解决一切对自己不利的事。
水小泉怕叔叔水润壤,为这事再骂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入夜后,直接带了几个侍卫,扮成土匪,持枪闯进陈记寿材铺里,也没有什么目标,乱枪攒射了一通,以示严重警告。
陈老大、陈老二还没有睡下,因为告的是水家,他们留心着水家报复,没想到上午递了状纸,晚上水家就持枪报复来了。陈老大、陈老二,在听到外面强砸铺面门板的声音时,就手脚利索地由后院跳墙走了。自那个晚上,陈老大、陈老二就从平府城里消失了。水小泉的目的原是打跑陈老大、陈老二,要他们没胆再告什么状,没存心杀人灭口,现今人跑没影儿了,事情对他水小泉来说,也就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物尚且万般不舍,何况对待有情人。无论哪种感情,只要人畜无害,都理解万岁吧。
☆、城门洞遇刺(一)
整个平府城给人一种破败老旧的景象,大街上随地可见的马粪,吱吱呀呀的笨重木轮车,嘶哑悠长的沿街叫卖声,还有挑水时,竹板桶一路洒下的湿润水迹,老住户门前铺下的青石条板……这些事物,都有着一成不变的嫌疑,水天然却对它们怀着亲切和好感,毕竟从小看到大,从来没有觉出它们的颓废和压抑。可自从见不到燕子丹后,水天然的视觉感就变了,再看平府城,眼里就只有灰旧旧的颜色了。
爷爷水保田死后,水天然就不得无故走出龙槐树下的督军府了,没有哪个重孝在身的女人,有事没事就往大街上跑的。平府城的丧葬习俗是,亡人入土为安后,过了第三天的圆坟,儿女亲属就可以散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到了七数,能回来的再回来祭祭坟,除去过周年,这阳间也就没那死去的人什么事儿了。
十二日是水保田的圆坟日子,水润壤带了水天然、水小泉、梅九儿等人,还有护院的大老张,及一些侍卫,出城去给水保田圆坟。去时女眷乘坐带篷的马车,男人骑乘马匹。水天然有些日子没见到燕子丹了,出殡日燕子丹虽然来过,但人太多,又要哭丧,两人没机会说上话。这次出城去圆坟,水天然痴心妄想着能在大街上看到燕子丹,所以也要求骑马。水天然实在不清楚燕家那边的状况,推测可能是燕云林管辖住了燕子丹的自由。
水天然骑着属于她的小红马,跟在梅九儿坐的马车旁边,控着缰绳慢慢走。前面的男人,昂扬肃正地缓佩徐行,马车里的梅九儿,不时掀开车帘儿跟水天然说话。水天然有口无心地应付着梅九儿,暗自留神着大街上的行人,哪里有燕子丹的影儿?不由心中怨念:“你是忘记了今天圆坟的日子?还是几天没见,就把我抛在了脑后?怎么就不知道来看我一眼?你不看我,让我看你一眼也好啊。”
一行人走到出城的城门洞子时,水天然听到前面嚷嚷起来,一问,原来是城门洞子里,有个卖西瓜的老头,阻塞了本就狭窄的城门洞子,侍卫把老头哄赶出了城门洞子,西瓜抛滚了一地。水天然心想自家仗势欺人的事多了,把卖瓜老头赶出城门洞子,还算是好的。那卖瓜老头远远地看着水家人,神情甚是倔强,直到水家人鱼贯出了城门,这才去捡散落一地的西瓜。
水天然出了城后,失望得心儿酸酸的,低下头委□子,萎靡不振地任由马儿驮着走。出城不远,梅九儿忽又掀起车帘儿,冲着水天然说:“妹妹,那边好景儿,快看。”水天然懒得理她,也不看,心想:“不就出趟城,有什么西洋景儿看的,嫂嫂真是眼界儿小到只有自家宅院了。”
梅九儿看水天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惯嘲风月的本性就又冒出来了:“谁家玉树临风的白头郎,由他站在大路边儿,看人抢了做女婿去。”
只“白头郎”三个字,就把水天然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顺着梅九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见燕子丹一手牵着白马,立在一棵垂绦万条的老柳树下,神情像是特意在等他们这队人马。水润壤经过燕子丹时,跟燕子丹说了一句什么,由于离得远,水天然听不见,她急得用马镫乱磕马腹,小红马碎步跑起来,后面梅九儿在车里笑她的话,倒听得一清二楚:“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恐怕都隔二十四秋了吧。”也难怪水天然情切心急,她都有整整八天没有见到燕子丹了。
燕子丹自那天跟燕云林回家后,燕云林就不许燕子丹随意出去了,他清楚水润壤那边,铁定会阻止水天然回到燕家,燕子丹擅自登门,只能遭到水润壤的冷拒。
燕子丹算计今天是水家圆坟的日子,水天然他们一定会出东城门去郊外水家的祖茔。燕子丹那天吃过早饭,看燕云林去了马场子,就到马厩里牵了白马出门,到了大门口,正要上马,家人燕福急忙跟出来,扯住马缰绳说:“老爷出门时交待过,少爷不能随便出门,真有紧要的事,也要小的服侍了去。”
燕子丹笑说:“我去去就回,既不要你跟着,也不要你把我出门的事报告老爷。”
燕福只管扯着马缰绳不放:“少爷骂我几句倒不要紧,老爷要骂我,我可担待不起,今儿少爷要不哪也不去,要不我左右不离地跟着。”
燕子丹没奈何燕福,燕福是燕云林捡来的孤儿,自小在燕家长大,比燕子丹大两岁,又是燕子丹的玩伴。燕子丹对这个一脸憨厚相亦仆亦友的燕福,怒不得打不得,只好哄骗他:“我要去西关的马饰铺,给这马买条缨络儿系头上,你既然把拦得这么紧,你去好了。”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块银圆,放到燕福手里,“捡那丝线好的买,红色夹金线的最好,剩下的钱赏你跑腿了。”一条好缨络儿,值不了几个铜子儿。民国初期时,一块银圆等于0.80到0.90两银子,而一块银圆值46吊钱,一吊钱值5个铜子。燕子丹这么出手大方地打赏,燕福自然乐意中饱私囊,他要为自己裁身体面的衣服穿。俗话说得人好处,给人方便,燕福接过银圆说:“我给少爷买马缨络去,少爷哪也不要去。”燕子丹笑笑,等他松了马缰绳走开,立即上马跟燕福背道驰去。燕福听到身后哒哒的马蹄声,自言自语地说:“你只管去,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燕子丹骑马径直来到平府城东门,在那狭窄的城门洞子里,竟有一个摆摊卖西瓜的老头儿。老头儿身板干瘦,戴着一顶麦秸编织的发黄草帽,穿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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