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寒定然不动道:“做不做是你的事,我的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雒棠墨色的瞳中闪过一抹厉色,一如他下定的决心一般利落,他最后看一眼默然长立的殷无寒,退身而出掩上了门。
没有立即离开山庄,雒棠折身朝他与叶栾从前所居的院落走去。
山庄的这个时节是如此无情,说冷就冷下来了,没有一点对夏日的眷恋挽留,雒棠在悄然侵体的萧寒中推开吱呀的木门,眼前的颓败使他的心又一下子坠入冰窟。
小院中已经一片荒芜,了无生气,野草蔓生,门板上结着蛛丝,看来,此处自他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殷无寒也不曾想过派遣下人来打扫修葺。雒棠的踩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疯长的蒿草早已像他疯狂的心魂,像他再也无法回头的意念,干枯了依然强硬地丛生着,想掩盖住秋意无法阻止的凄凉,可是,它们本身就已经是凄凉的景象了。
身后有个影子慢吞吞出现在门槛处。
“三公子,你跑到这个没人的地方做什么,你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么?”玉面锦衣,举止翩翩,那人正是苏琅。
雒棠笑了一声,哑声道:“这虽然是个没有人迹的地方,可是这里或许正是我的归宿。”
苏琅不解。
雒棠不再继续解释下去,转而道:“雒棠原本是有事要与苏琅公子请教,可惜你我交情非深,你未必能答应我。”
苏琅挑了唇角笑道:“哦?想必雒棠公子所道之事举足轻重,非同寻常了?”
雒棠道:“此事对苏坛主而言不值一提,对雒棠却至关重要。”
“不妨说来听听。”
雒棠顿了顿,道:“我想请苏坛主不要再为难单儿了。”
苏琅虽有些意外,却也并不十分吃惊:“我还以为你一开口就要问叶栾之事呢,不想你先想到的,竟是我那小师弟啊,这还真奇了。”
冷风拂来,乱生的野草簌簌拂动,雒棠的袖袍被带起而猎猎作响,他的目光倏尔沉下,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不瞒苏公子,叶栾身陷毒咒已经太深,连你一门之主都无计可施,我来求你又有什么用呢?我反而希望不要再有人去打扰他和苍衡了,他们那样活着未必不好,有着苍衡的宠爱和珍惜他就算是个傻瓜,也是最快乐的傻瓜,可是如果真有一日他恢复了神智,以他的心性必定恨苍衡入骨,将他碎尸万段也难以平复心中的仇恨,这又是何苦呢?深恋之人一夕间骤为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当真不愿意看到。”
苏琅与雒棠的交流向来甚少,二人之间自相识就充满了无端的沟壑与距离感,如今雒棠道出此番真心话来,苏琅不禁沉默呆怔,直直瞪着起伏的乱草里他颀长坚定的背影,躯体里好像蕴着一团看不见的火焰。
而雒棠还兀自沉浸在对叶栾遭遇的慨叹和担忧中,久久方才回神,闻苏琅不语,他反过身,走近他道:“但是单儿与小栾不一样,他未涉世事,心思单纯,形同一张未染墨的白纸,如果我们能好好待他,他的将来便不会再步入这种血雨腥风中,无论怎样,你们师出同门,苏公子若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我就要用我的方法去找他了。”
落了好一个威胁的口吻啊,苏琅才想起,这个在他眼中早已脱去少年青涩的俊朗男人,现今已经掌握了空桑山庄不少兵力,虽然他与殷无寒的关系不一般,可是,他却没有把握说服殷无寒一下子收回雒棠的权力,如果雒棠真的为单儿去大闹他的总坛,也未必没有可能。
苏琅上扬的丰润嘴角弯了下来,苦笑着道:“三公子如今独当一面了,苏琅怎么敢得罪呢?只是我那小师弟早已于十天前逃出白石坛下落不明了,我先和你说清楚,这可不是我赶他走……是看守他的人没有留意……”
“看守他的人?”雒棠截住他的话不放,“你果然还是把他囚禁起来了……”
“要不然,雒棠公子会以为以在下的立场会怎样厚待他?”苏琅语下是说不出的圆滑。
雒棠却也没有对此过多纠缠:“那你便告诉我他逃向了哪里,我自会去寻他,望坛主不要插手。”
苏琅道:“单儿逃脱之后我也派人搜寻了他的下落,只大概查出他是朝东而去,既然雒棠公子不要苏某插手,我收回手下便是,今后也不再过问。”
一句话,苏琅将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雒棠微微摇头轻嗤,不知是对他在感情上持有偏见,还是不认同他的举止,再度沉吟不语。
雒棠转念,在心中大概谋划出不日启程的线路。
“要想攻克万叶山庄,必先除去吴家堡。”殷无寒的话浮现雒棠脑际。
那么,便先取吴家堡为上。
吴家堡在空桑东北方向,雒棠决定自东向北折上,一路上也可打听单儿下落。
就不知单儿对外界传言知之多少,他们数月未见,脾性单纯的他,是不是还会认下他的雒棠大哥?
27、【二十八】
【二十七】
再次出发的雒棠并没有与殷无寒作别,他独自一人在从前所居的院落辗转一夜,天未明时就悄声离去了,临走时只带了山庄一部分精锐人马,一路打马东去,意在更好的藏匿行踪。
他隐隐感知以殷无寒的谨小慎微,必会暗中派遣监视的人手,因此不由担忧他如果得知单儿下落,也会为难他,于是加紧了找寻单儿的行程,一日向东疾行近百里,路过不少村落市镇,都全然没有单儿的消息。
而空桑山庄内,寄情塞漠悠哉无比的苏琅也彻底放手,收回了搜寻单儿的手下,单儿与他本没有什么威胁,无味的鸡肋罢了,他倒是觉得殷无寒近日来在偷偷忙碌着什么,与他玩乐消闲的时日比前日减少了一些。
只说那晚,他就不知半夜三更去了哪里,独来独往,颇为蹊跷。甚至有一日他在天际将明时才悄然回来,似乎在装作没有离去过一般在苏琅旁边躺好直至天色大亮。
有时殷无寒不动声色而去,苏琅便立刻能够警觉而醒,待他翻身坐起,殷无寒却已不见了踪影,枯坐在空空的床榻上苏琅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一个满腹怨气、心盼君归的小媳妇,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生者闷气也无处可泄。
这一日他终忍不住了,在殷无寒披着一身寒气自窗口跳入房内,朝床边走来时,便猛然一下跳起来,扑上一步按住殷无寒的一条胳膊恨恨问道:“你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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