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端弹琴之人发觉有毒,指节一颤,音调变得参差不齐,竟发力震断了钩住司徒雅的三根琴弦,良久,再无动静。只听得厢房外众人大喊邪不胜正,穷追猛打。
司徒雅松了口气,撂开不省人事的季羡云,瘫靠在暗卫九怀中,始才觉肩胛处的衣料已为冷汗浸湿。他抬眼看着暗卫九的下颔,长吁道:“总算大功告成了。”
暗卫九正要说话,却听见不少人在拍门,心急火燎地问少镖头和二公子安好。
“没事,你们继续守着,”司徒雅勉力平复,“寅时再来接少镖头。”
众人放心这才感激涕零离开,厢房恢复了清静,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银丝琴弦。
司徒雅靠着暗卫九,突然觉得气氛微妙得很。“对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什么?”暗卫九似乎还没回过神。
司徒雅抠着深陷肩骨的琴锥,深吸一口气忍痛问:“你叫我小主人?”
暗卫九隐约记得自己是口误了,想想道:“二公子别动,属下为你剔除琴锥。”
司徒雅示弱道:“好。你抱我到榻上去。我动不了了……”他的英雄气概很短暂。
“属下遵命。”暗卫九小心翼翼揽住司徒雅的背,将他打横抱上榻。又秉来烛火,放在榻前的木凳上,仔细将自己的短刀刀尖燎一遍。
司徒雅侧头看着暗卫九的脸庞,这张脸什么时候看都赏心悦目,让人心情大好,尤其是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瞳仁就像夜里的烛焰,光明炽盛温暖人心,充满了宠溺和纵容。平心而论,即便是雍容华贵的蜀王韩寐,也不及他司徒家的暗卫九长得好看。
暗卫九专心致志地用燎过的刀尖,撬着深埋入骨的爪形琴锥。司徒雅痛得咧了咧嘴,分散注意力道:“暗卫九,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二公子请讲。”暗卫九仍然紧盯着那枚琴锥,血水模糊了锯齿的位置。
“为何,”司徒雅的声音顿了顿,待那枚琴锥拔出,方道,“你和别人长篇大论,和我却惜字如金?”
“……”暗卫九岔话题,“二公子,你觉得刚才那人是不是殷无恨?”
“我管他是不是,”司徒雅懈怠道,“这个稍后再提。我现在痛得很。”
暗卫九道:“属下略通点穴之术……”
“不用。你陪我说说话,我就不痛了,”司徒雅打断,叹息道,“我真不知,是我不自在,还是你不自在,还是我们俩在一起就不自在。为何我觉得不自在?”
“属下不知。”暗卫九神情很茫然。
司徒雅盯着暗卫九捉刀的手:“你要是厌恶我,就不会三番五次救我。你要是不厌恶我,就没道理和我板着脸惜字如金。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
暗卫九挑出第二枚琴锥,低声道:“属下什么也没想。”
司徒雅迂回道:“是么,你总是救我,我三弟会找你麻烦的。”
“是。”暗卫九着手最后一枚扣在司徒雅锁骨处的琴锥。
“其实,你只要说句愿意跟着我,”司徒雅缓缓道,“我就把你要回来。”
暗卫九的动作停了停。司徒雅瞧在眼里,大喘气道:“但是要你的代价太大,又是重振剑门,又是继承武林盟主。我只和你一个人讲实话,这些正派虚名我都不喜欢。”
“是。”暗卫九又道。
司徒雅神色有些怅惘:“何况你是个男人,我要你做什么?”
“是。”暗卫九闷声应承着,拔出司徒雅身上最后一枚琴锥,染血的银线从皮肉里抽出来,长长细细的一大截,光是看着,就觉得奇痛无比。
“我自幼时起,就让我娘送到了点绛派……闭关足有五年,和益州家里日益疏远,病了没人照料,孤单了没个说话的朋友,成天就面对着壁上的武功心法,饱食终日,”司徒雅也不知为何要说这些,按点绛派规矩,派中事务是不得外传的,于是话锋一转,“书上总写,人和人能成为生死之交。然而在这江湖,能看到的只有人心险恶,无论是正派,还是魔教,甚至是在兄弟之间,也没有真正所谓的明孝悌守礼法。”
暗卫九目光微澜,谨言甚微:“二公子你遇人不淑。”
司徒雅微笑:“也许。我学这《连理经》,什么‘患难与共’、‘同生共死’、‘李代桃僵’,招式很中听。然而真愿与我‘患难与共’的,也只有你了,暗卫九。”
“属下万死不辞。”暗卫九依然惜字如金。
“……一个人对你太好,”司徒雅慢条斯理地,除去浸血的外袍,赤出负伤的肩臂,这肩臂久不见天日,皮肉白皙晃眼,胸膛不像着衣时显得那般削瘦,终究是习武之人的身躯,紧凑俊美,腰肌清癯毫无冗赘,“你难免要怀疑,他是否另有所图。”
暗卫九不遑多看,抱拳道:“属下去取药。”
“别走,”司徒雅一把拽住暗卫九的手,打趣道,“你一出去,江湖就又来了。”
暗卫九道:“二公子你的伤,不可耽误。”
司徒雅自觉封了肩头穴道止血,温和道:“这样可好。你就让我偷得浮生半夜闲。”
暗卫九只好留下来,站在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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