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发现了背负琴匣的司徒雅,边退边指认:“……是殷无恨,这果然是魔教老巢!”
司徒雅扔下包袱,睥睨八达,漫不经心道:“这地方当老巢,岂不是太寒碜了?!”
暗卫九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武林正道一拥而上,而挟持他的白衣人迅疾反手拢琴,琴弦恣意向四面八方纵去,批亢捣虚穿破围困而来的群雄的经脉。琴音一发,那些来不及扑近的肉躯刹那爆出腥黏血雨。置身中心,他竟能看见行云流水的琴音,在层层血雾中震出涟漪,涟漪随音律变幻不断溅开。泼散的血珠,力贯千钧急似万箭,将百八刀兵搪开。
原本光鲜威风的各派旗幡,让血珠打得残缺不堪。众人哗然后退,在绸庄外让出十丈空地。
司徒雅的白袍依旧纤尘不染:“还玩么?”
暗卫九怔忪地看着前方横七竖八的尸骸。这些人死的太快,他甚至还来不及觉得残忍。他不明白,白衣人是怎么办到的,常人怎么可能用柔软纤细的琴弦,弹指戮去百十人性命。
绸庄外,一位道长分开人群,用子午鸳鸯钺指着暗卫九,厉声诘问:“司徒雅!你身为武林盟主之子,怎能自甘堕落,与殷无恨这魔头站在一处!难不成司徒家口口声声匡扶正义,却是挂羊头卖狗肉,与魔教沆瀣一气?还不悬崖勒马,快快手刃这魔头,为盟主洗清嫌疑!”
暗卫九想出言解释,他并非司徒雅,奈何肩井穴锁死,浑身麻木,舌头抡不转。
司徒雅奇怪道:“崆峒派风老道,谁告诉你,本教主是殷无恨?”
崆峒派掌门风落影没料到有此一问:“你这魔头滥杀无辜,我等有目共睹,还想狡辩?!”
司徒雅见事已至此,环顾群雄,纵声问道:“本教主是谁?”
风落影莫名其妙,这魔头糊涂了,竟问别人自己是谁。孰料群雄中,立刻有不少人齐声颂道:“我教教主玉逍遥!神功盖世,天保九如——如山如玉,如峰如陵,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川之方至,如松柏之茂,如南山之寿!逍遥遨嬉,不骞不崩,以莫不胜,以莫不兴!”
众人齐齐变色,他们收到探报,称是司徒雅勾结殷无恨,在绿绮绸庄密谋。万没想到这探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殷无恨和欢喜教未除,他们又惹上了这来历不明的大魔头。而这魔头的手下,竟潜伏在各派之中。一时间众人难分敌我,纷纷警惕左右。
司徒雅环住暗卫九,当众挑起他的下颔:“与我教沆瀣一气,岂止这位司徒公子。这些年,本教主对武林各派,可谓雨露均沾一视同仁。正邪相生,本就不分彼此,”顿了顿,“常言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是小肚鸡肠。说实在的,你等不自量力叫阵,本教主很是欣赏。”
风落影听得吹胡子瞪眼。司徒雅又道:“风老道,听你派中弟子讲,近年你图谋盟主之位,和步白秋合伙,残害武林同道,替本教主做了不少好事。譬如上回,武林大会,你替步白秋找来那假樵夫诬陷司徒庆,真是精彩至极……只不过教主很忙,就算证据在握,也懒得论功行赏。闲话少提,你看如何收场,是乖乖上来让本教主杀,还是本教主受些累,下来收拾你和你带的这帮杂碎?”
风落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你……!”
司徒雅足尖一动——群雄不约而同后退半步。他用足尖挑起包袱,拧了往肩头一撂,体贴入微道:“都不要?那还不逃?”
众人面面相觑,明知这魔头能以一当千,又眼线广布,对各派底细知之甚详,却也不好临阵退缩,只等其他门派带头撤退。风落影用钺尖指着司徒雅,冷冷道:“风某现下技不如人,待宝刀磨砺,必取你项上头颅!”说罢,愤然离去。群雄顿时心生敬佩,觉这掌门敢于服输,即便逃跑,也别有一番英雄气概。当下纷纷效仿,嚷着魔头休走,待司徒盟主来了再战。呼啦鸟散。
三日后,渝州以东,酆都鬼城。几叶轻舟泊在码头,艄公忙着添置柴粮。不少船客偷闲到岸上走动,欣赏半山腰焚毁的城池废墟,这曾正是司徒庆率领武林正道讨伐欢喜教的地方。
一位船客摇头叹道:“当年厮杀惨况,也不过换得二十年太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殷无恨余辜未灭,如今又出了个名慑江湖的大魔头玉逍遥……”
船客的闲言闲语,落入暗卫九耳内。他坐在船篷中,紧盯着对座戴白纱斗笠的‘大魔头’。
司徒雅侧过头。相隔不远,另一艘船内,正有人向岸上借问:“什么大魔头,很厉害?”
暗卫九一个激灵,认出这是蜀王韩寐的声音。他本与韩寐极为疏远,此时突然觉得韩寐亲切非常,恨不能离开这荼毒武林的大魔头,到那边船上去相会。
岸上的船客,将益州绸庄一战讲罢。韩寐古怪道:“司徒雅让玉逍遥那魔头挟持了?”
船客称是。韩寐沉吟半晌:“那司徒雅身畔,可有一位使短弯刀的暗卫相护?”
船客道是没见着。韩寐不复多言。暗卫九调遣内力侧耳谛听,韩寐那船中,竟有女子压低声道:“我们教主,武功盖世,也相当有诚意。二哥,此去金陵九死一生,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一时艄公开船,两叶扁舟拉开距离。司徒雅冷不丁唤道:“司徒雅。”
暗卫九回过神,这才记起,他正易容成他的小主人模样。而这白衣教主,好像待他这小主人极为轻佻。联想到那日司徒雅回来虚弱不堪,他突然想到,玉逍遥和他的小主人,可能是……
有了易容成步白秋、受制于人的前车之鉴,暗卫九索性坦言:“我不是司徒雅。”
司徒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不玩了,失望道:“那你是谁?”
暗卫九抱拳:“我曾是司徒二公子的暗卫。”
司徒雅皱起眉:“曾是?”
暗卫九肃然道:“主人已将我辞退。教主,在我死之前,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讲。”司徒雅也有很多问题,为何他父亲会突然辞退暗卫九,又是谁唆使暗卫九易容成他?
暗卫九看着司徒雅的白纱斗笠:“加入魔教,司徒二公子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
司徒雅模棱两可道:“是命。”
暗卫九重复:“是命?”
司徒雅道:“你成为暗卫,并非你的选择,但你接受它并尽忠职守。司徒雅于魔教也一样。”
暗卫九道:“不一样。暗卫保护人,做好事。魔教做坏事,就算是命,也不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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