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著几日阴雨,将窗外一盘翠竹打得低眉弯腰。今日好不容易雨停,轩窗里有风徐来,携著润湿的雨气,冷清清带著几分秋意。
小春捧了几件秋衣,一进门便看到阮灵溪独坐窗前,披著件单衣,执著本书看得认真。
风拂著几缕碎发,扫过单薄的肩头。精致秀雅的侧面轮廓半遮半掩,给人一股不真实之感。仿佛一个不留意,这人就要随这风去了一般。
又是这样。天气明明凉得很,却还穿著这般单薄坐在风口。这人,全没有一丝好好照顾自己的自觉。
小春将手中衣物顺手放到桌上,不声不响凑过去,一把将那书抽了出来。定睛一看,却是本手抄的潜藏经。
“我道是本什麽好书,看的这麽入神,连冷风吹得都显惬意了。”
阮灵溪见小春嘟著唇,一副责怪模样,这才发觉身上果然有些凉意,笑了笑道,“下次一定注意。”
小春显然不信,将那书卷好纳入袖中,“暂时由我保管。”说罢,也不等阮灵溪回应,便将桌上的衣物拿出一件来,往阮灵溪身上比了比。“天气渐渐凉了,灵溪哥哥,且试试看这些衣裳合不合身。”
阮灵溪心思还在那本书上,自然对方说什麽便做什麽。
等得一一试罢,见小春也没有真生气的样子,这才开口道,“衣服都试好了,那书……可以还我了吧?”
小春看了他一眼,立马又有些气鼓鼓的,“想也不用想。”说罢,将另外几件衣物一一折好,寻了屋中的衣箱去放。
阮灵溪心想,这书只怕一时半会儿要不回来了,只得无奈地坐到桌边看对方忙碌。
从来不知道,有个人这样无微不至地守在身侧,即便有时候会被管得很严,仍会有温暖的感觉。而自己在心中,早已将这个伶俐的小丫头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她看似古灵精怪,心思却比谁都要细腻体贴。自己还曾担心,那晚的狼狈模样被她看在眼中会如何尴尬难堪,却被她一一轻轻巧巧就化解了。也好在有她在,才维护住了自己最後那一点点尊严。
小春打开箱门,刚要将衣服放进去,忽然看见箱底角落处露出一袭晶莹的碧绿来。
小春将手中衣物放下,有些好奇地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却是一块剔透晶莹的碧玉。小春只一眼,便认出这东西是谁所有。俏脸上滑过一丝隐约的忧伤。
阮灵溪见小春停在那里半晌未动,不由得道,“怎麽了?”
小春将那玉牌捏在指间,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又是笑意盎然,“没什麽,发现有人将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随意丢在角落里了,真真暴殄天物。”
阮灵溪看到小春手中玉牌,脸色瞬间变了变,随即又扯出丝无谓地笑来,自嘲道,“这麽价值连城的宝贝,本也不是我该得的。我若当真,倒是真的暴殄天物了。”
小春收了笑容,认真地看向对面之人,忽地道,“灵溪哥哥这话要是叫庄主听见,又不知道该多心寒。”
阮灵溪一听这话,就知道小春知晓这玉牌来历,也不做声,只低垂双眸,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倒水。
“灵溪哥哥可是还在生庄主的气?”
阮灵溪刚端起茶杯,听到这话手一抖,杯中的水都洒了一桌。这小丫头,哪壶不开偏提哪壶,这般问话,不过是徒增尴尬。
小春沈吟一阵,缓缓走近,在对面坐下。随即便将那玉牌放到桌面,缓缓推到阮灵溪面前。
“灵溪哥哥可知,夫人当年难产,庄主出生後不过五天,夫人便走了。这玉牌,是夫人生前留给庄主的唯一信物。庄主从来视若珍宝,绝不离身。他若决定送给了谁,便绝不是说笑作假。”
阮灵溪凝视著桌上那碧凝通透的玉牌,猛地捏紧手中茶杯。他知这玉牌珍贵,却决不知道背後还有这麽一段伤痛往事。想起自己有几次差一点点就将这玉牌毁去,阮灵溪不单心慌,更觉愤懑。可恨那人,当时为什麽要将这麽珍贵的东西送给自己。如果早知这背後故事,他决计不会那般轻易就收了下来。
小春自不知他此时心思,只继续道:“当年灵溪哥哥你离了山庄,庄主却仍旧日日都来这擎云居。小春当时也不懂为何,现如今,倒是懂了。”
“别说了。”阮灵溪心中震颤,面上血色全无。到了如今,他什麽也不想相信,什麽也不想追究。他只知道,从今往後,他是真的不想再与那人有什麽纠葛了。
小春微微一笑,“小春知道自己说这些是逾矩了。不过,灵溪哥哥若是什麽都放得下,小春即便说得再多,又会有什麽不同?怕只怕,灵溪哥哥你,也放不下吧?”
小春看将过去,有一种不得答案绝不罢休的架势。
阮灵溪将茶杯“!”地放回桌上,眼底流泻几分隐怒:“你什麽都不知道。”
“是,灵溪哥哥的心思,小春的确不知。因为灵溪哥哥不管何时何地,总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是谁也猜不出看不透。至於外头是雨是晴,灵溪哥哥怕也从未关心过吧,只求自己内心舒坦便罢。”
阮灵溪不敢置信地望向小春,他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个小丫头眼中竟是这样一种存在。她,这可是在怨恨自己?见对方一对杏眸中隐似有泪,心中不知缘何,深深刺痛了一下。他忽然想到,眼前这小丫头多年以前便对那人动了心思,这是在为那人打抱不平麽?
想到此处,心中竟平和了些,只淡淡地道:“你说的没错,我本就是个自私之人。”
小春咬住下唇,摇了摇头:“灵溪哥哥若是自私,这世上,怕就没有不自私的人了。小春只是,只是不想灵溪哥哥与庄主决裂。因为对小春来说,你们都是小春很重要的人。”
阮灵溪沈默著,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小春眼神幽幽地望向轩窗外地那拢翠竹,“庄主那人,循著心思做事,却永远弄不清那心思的起因为何。兴许,他不是弄不清,而是不敢弄清吧?”小春这般说著,又回过头来,定定地道:“但庄主对灵溪哥哥你的情意,小春却是看在眼中,清清楚楚分毫不差的。”
阮灵溪想装作不在乎地笑笑,却无论如何做不到。多年以前,他早就对这段不该有的情感做出了选择,到了现在,为何又要来扰乱他的心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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