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意外的事件,让山栖堂新进的琴童中三四人被父母领回了家,一时之间各处馆舍都较之前沉闷不少。红霞的母亲是个寡妇,迫于生计委身富商为妾,知道此事后虽然悲痛欲绝,到底不敢声张,也不要银钱,管自哭得死去活来。
任风歌亲自去的,却也只能说,那孩子是不小心误食了鼠药。不管他说什么,道歉也好,说些红霞在山栖堂的事也好,那女子只是哭,最后说,家里丈夫并不知道有这个女儿,也没法要钱来葬她,请先生把她烧了,挑个风景好些的地方埋下,又要从身上褪下首饰来作葬费。
任风歌拒绝了,说,我自会安排此事。但不免心底叹息着。
江暮天受此打击,一连两天自愿在希声居前罚跪。任风歌将众人召集至平日早课的余音馆,把幽兰略过不提,大致说是他们的大师兄失手所致。但对江暮天,自从那日之后他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从早起跪到中午,吃个饭又继续跪到晚上,差不多该睡时已经爬不起来,歇上很久才能挪回屋。白日的应酬或托资历相近的师弟去,或能推的就推了,以及三六九等的朋友,一概不见。江暮天从未露出过这样深刻反省的样子,可任风歌依旧视若无睹,照样在下层琴室中安静地焚香弹琴,让这清静的琴声,陪伴江暮天无尽地反省着。
红霞那个孩子,就算制作棺木也用不了多少木材。还没亲手摸一摸琴弦,还没亲手写出自己的名字。
不过,就这样夭折的孩子,算不上是运、气、势俱绝而亡,甚至要找上那样一个人,也需要不少等待的时光吧。任风歌想。那孩子偎在师姐的腿边听故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不算太会讨人喜欢,甚至有些笨拙似的。若在平时,很少会有人特别留意她。
安静羞怯又心存渴望、特别努力的人,总是叫人觉得很难过。
事情过去后的第三天,任风歌亲手折下居室后梅树上的一段梅花,同着正式的拜帖,装在紫檀木圆角的拜帖盒里,让小厮往东城送去。
据回报说,那是个不错的带独院屋子,不过从前似乎发生过不好的事,鲜少有人敢租住。
小厮边说着,边瞅着任风歌,似乎颇为担心的样子。
任风歌略笑,自让他去准备嘱托之物。
所谓礼尚往来,礼数是其次,重的是诚恳之心。比如送礼物时略用些心思,就能有全然不同的效果。
幽兰道:“你这诚恳之心也未免太叫人感动了。”
幽兰道:“你向人赔罪,就是送这个的么?”
任风歌道:“投其所好岂不甚好,你不喜欢么?”
幽兰拎起一串风干的红辣椒,硬是没说出“喜欢”二字。任风歌把那辣椒接过去,说这是要挂在窗边上的,边找着合适的地方,一串串挂起来。
原本朴素的小院子有这几串鲜红的颜色,顿时喜庆起来。幽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也不阻止,将那茶注子温着的姜茶倒在杯中,自坐在一旁。
幽兰道:“我这里不开伙,你给我这个也只不过是个摆设了。”
任风歌回到屋中,略笑:“这可不巧,我也不会做饭,让苓儿来给你做吧。你见过她的。”
幽兰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我不想见他们,等开了春,积雪融化,我就要走了。”见任风歌始终没脱下披风,便去隔间拖出一个铜盆来,又去将门窗闭严。
任风歌一怔:“你要去哪里?”
幽兰淡淡地说:“与王爷无关。”
“是我问你,何必扯上王爷?”
幽兰仍淡略道:“我原不想扯上他。”说话间,俯身将一个脚炉递到任风歌腿边。
“多谢。”任风歌忙自己接过来,“你不冷么?刚进来时这里就跟冰窟一样。”
幽兰道:“你不练武,特别怕冷些吧。”
任风歌嗅着白瓷茶杯中的姜茶味,忽然想起来他既然不冷,何必要煮姜茶呢?细细想着前夜的情形,心中不免一动。
“你身子都好了吧?见面匆忙,也没顾得上问。”
幽兰就这么端正坐着,半晌才道:“你自然是顾不上问的。”
任风歌笑了笑,放下茶杯,握住他搁在桌上的手:“前次话说重了,别放在心上。我没能自己送走王爷最后一程,总是有些遗憾。”
幽兰道:“我知道。从我小的时候,家里的任何一个长辈都是这样对我说的。如果把太息公子的身份泄露出去,不但会被人讨厌,还会惹上杀身之祸。”
任风歌轻轻握着他的手,不敢用力,也不再更进一步:“为什么?”
幽兰道:“我们需要死者的魂魄来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但万物生灵转世轮回,不可打破,只有运、气、势俱绝的人,他的魂魄是要堕入三途河中的,那样的人,才可能帮助我们。我给他们的报答,就是尸首十年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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