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略微有知觉,嘴唇时而动一动,发不出声音。封门钉深入棺底的部分被震松开,但仍然钉在掌心,下半截被暗红色的血水浸透,长出了花朵般的锈迹。姬白花吩咐,蒙眼的白布与这枚锁魂之钉三天内都不能取下来,直到魂魄安于此身,再无散魂之虞。
罗衣出去打水,走过任风歌身边时,劝他去歇息。任风歌说没事。
罗衣低声道:“寒烟不知道公子和您的事,请您,就算无意,也不要伤害她。”
任风歌望她一眼,点头:“当然。”
罗衣于是出去了,任风歌回到幽兰的房中,帮着寒烟抱过来簇新的床被,把幽兰的右手托起来,垫在柔软的布巾上。
他不困,也不想离开,就算这座城很乱,就算外面有好些人在分吃一条大蛇的尸体,就算彼此说过了再见,也约好了,再不相见。
雕花格窗打开了半边,把室内浑浊的香气吹淡了一些。寒烟也给任风歌端来新泡好的茶,陪着他坐在幽兰身边。
寒烟没有说话,仿佛只是想在一旁陪着,陪自己的主人,也陪着任风歌。
虽然明白,可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宁可无疾而终,也不要断得惨烈。任风歌想。
姬家的人继续留在丹海城,但分拨了几人赶回息无常阁,为自家公子回去养伤而先做准备。这一次不同往日,不仅仅因为渡念而损耗元神,魂魄即将出窍强行钉回正体,三魂七魄轮转一圈,精力耗竭、气血溃败,不花费几个月时间是调养不回来的。
任风歌知道再过几天,等幽兰稍好一些,姬家的人终究还是会走。况且,他自己也应该走了,久出不归不能太频繁地发生,这样会动摇山栖堂的根基,也会让弟子们遇到可能的麻烦。每当想到这件事,总觉得有些惘然。
夜里,罗衣来找任风歌,轻轻叩门,说公子想见他。只是见一见,没有别的要求。
任风歌还未就寝,却已经熄了灯烛。他想回应,可是刚跨了半步,鬼使神差的,停下了。
见他么……见到那个,已经恢复知觉,会说话,会回应的他。蓦然想到圣殿中,秋日阳光下的那些话,心立即紧缩,想往后躲。
自己是不是像个笑话,明明被踹开了,还这么关切着。
罗衣等候了片刻,极轻地叹息,自去了。
第二天,姬白花将任风歌邀到楼下雅舍,备下华丽的一桌酒菜向他致谢。若没有遇上任风歌,他们将花费许多功夫去打探朱雀圣殿的情况,而且最后找到幽兰,也归因于任风歌的一念之间。
场面寒暄,趣味寥寥。最后,姬白花说,明日将为幽兰取出封门钉,再让他将息一天,他们也将启程回神息山,以罗衣的神行之能,两日即可到达。也就此,要与任风歌别过了。
任风歌一怔,称是。
有些猝不及防。
从雅舍出来,他没有回自己的屋子,绕了半圈,停在廊间。他终于去了幽兰那里。
唤魂香散尽,代之以一股清新之气。寒烟正把自己当做靠枕,扶着幽兰,喂他喝水。
寒烟对幽兰其实很不错,即使是侍女和主人,这样的情分也是难得的。过去那些不能对人言的事,在任风歌看来,并没有给寒烟造成太恶劣的影响。
寒烟说,公子你瞧,任先生来看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别叫人家担心你。
寒烟还不知道任风歌与幽兰已经闹翻至绝交的地步,这话只是温柔的宽慰,但任风歌心里却不免一紧。
幽兰被蒙着双眼,看不见东西,嘴角微动地笑了一笑:“骗人,你这丫头……越来越坏了。”
寒烟道:“我坏么?我要是坏,现在才不来管你。”
幽兰声音微弱地道:“你不坏,为什么要骗我?”
寒烟怀里抱着他,轻拍了一下他的左手:“我哪里骗你了,你就老是说我对你不好,良心掉在棺材里没捡回来。”
幽兰道:“他早就走了,哪里……会来看我。他讨厌我都来不及。”
寒烟用手帕擦着他的嘴角,道:“他哪里走了,他不是在么?咱们都能看见。”
幽兰忽然别过脸去,声音都有些颤抖:“坏丫头,你再骗我……回去洗一年碗去。”
寒烟察觉他心绪激动起来,只好说:“好吧好吧,我不骗你,那让他自己来跟你说。这个人也真奇怪,平白无故又发什么火。”
寒烟拉来一个大靠枕,让幽兰靠着,给他理好被角,与任风歌招呼了一声,就出去了。这一声招呼听着就像是真的,也的确是真的。任风歌在幽兰的床边坐下来,用平静的口气说:“我没走。有些事情耽搁了。”
幽兰把头转向他,伸手想去揭开蒙眼的白布。任风歌拉住他的手腕,道:“你姑姑说,不能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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