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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年的夏天，祥祥要过生日。5岁的小伙子，长得虎头虎脑，完全没有张传年那样一张猥琐的嘴脸。圆圆的脑袋，大眼睛乌黑，睫毛长得像卷帘，一笑两个腮各有一颗深深的酒窝。个头也蛮高的，身体挺壮实，难怪张家人把他捧在手里，莫然的妈妈也把希望和关爱，转移到这个壮小伙的身上。

莫然和弟弟接触不多，但弟弟对莫然的感情超过了对晶晶，或许是亲情的关系，砸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每次看见莫然，祥祥就会一头扎在她的肚子上，姐姐姐姐的缠着莫然不让她离开，那劲头把莫然撞得直咧嘴，却也微笑的摸着他的小虎头，捏捏胖嘟嘟的腮帮子。

张传年总是阴着张黑脸，斜着眼睛看，他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子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走得太近。况且，自从那次酒后做出不道德的行为，他从原先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冷脸相对，莫然俨然成为他的眼中钉。

“叔叔……”莫然松开盘在自己身上的祥祥，换下鞋走进了屋，听着张传年爱搭不理的嗯了一声，走进厨房。

“妈，我来了……”

“然然，你来了啊。”妈妈放到手里的活，注视着这个高过自己半个头的女儿，长大了，真得长成大姑娘了。她爸爸还在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胆小得只喜欢窝在自己的怀里，连笑声都不是太大。而现在，挺拔的个头，利落的短发，脸上还挂着自信的微笑，真得是女大十八变。

“姥姥身体怎么样？等祥祥过完生日，我就带着他去你姥姥那边看看。你呢，学习还跟得上吧？以后多来妈这边吃点好的，补补身体，看你只蹿个头不长肉，晚上抓紧时间学习，早点睡觉。”妈妈还是爱唠叨，每次都不变的嘱咐，但莫然要的关心不是这些。

“学习挺紧张的，觉总不够睡的。”莫然挫挫眼睛，眼睛的血丝还依稀可见。妈妈心疼的拉住她的手，“别挫眼了，要觉得不舒服到我屋里拿眼药水点一滴。”

“不用了，我帮你干点活吧，今天都回来吃饭，怕你忙不过来。”

“好，你帮我把菜给洗一下吧。”妈妈满脸的欢笑，她觉得很幸福，有个懂事的女儿，又是宝贝儿子生日之时，一家团聚让她许久没有露出这么自然的笑意了。但，只是那个人，始终无法融入莫然的心里，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却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有着厚重的隔阂。

不去想这些了，妈妈摇了摇头，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何必在今天这个日子来让自己添堵呢。

“今天晚上，晶晶也过来，还说带着她的男朋友。谁知道这姑娘整天瞎忙活啥，20多岁的人了，整天换对象，这个可能是刚交往没一个月的吧，听说你叔叔不太喜欢。”

“喜不喜欢跟咱没关系昂，妈，你少掺和，这是他们家里的事。”莫然有些使小性子，打断妈妈的话，什么高不高兴的，张晶是张传年的亲生女儿，和我妈又有什么关系？手里洗着的茄子溅出不少的水花。

“慢点扑腾，一会你擦地啊。”妈妈笑吟吟的，已摸透这小丫头的心思，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还扑腾，你当我在游泳啊。呵呵”莫然被妈妈逗乐了，看着她几根看得见的银发和眼角的细纹，有点心酸。

相片中的妈妈是多么年轻啊，美丽不加掩饰，温柔透露着活力，还有他，自己的爸爸，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没有那么深刻的印象。虽然在心房轻轻的划过，却是一生的铭记。

娘俩在厨房里，时不时的传来欢愉的笑声，弟弟也前来，拿姐姐做为榜样，撸起袖子，跟个小大人一样，也要帮妈妈干点活。

“小宝贝，你别在这添乱就行，快出去找你爸玩去。”妈妈看着弟弟弄得一身的水，会心的笑。

今天她真得很开心，如果就我们这三个人在一起生活，应该是很幸福很幸福的吧，莫然有点浮想联翩。怎么可能，祥祥身体里也流淌着张传年的血液，一想到这个，再喜欢的情感也会被自己强制性的打压下去。

“妈，叔叔对你好不好？”莫然担心妈妈的处境。

“很好啊，特别是有了你弟弟，简直快把他宠上天了，整天骑在脖子上玩……”

“我是问你他对你好不好，不是对弟弟。”

“傻孩子，他对你弟弟好，就是对妈妈好，总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家。只是对你，妈有太多的亏欠……”两个人一阵的沉默。

第 15 章

张晶来了，带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的打扮很入潮，左耳还戴着一耳钉，头发吹得很高，打着很厚的摩丝定型。

张晶见到了莫然，脸色怪怪的，努了一下嘴，算是打过招呼了，这点莫然早已习以为常，本来她们之间的话就不多。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难得人这么齐全。

“今天我儿子五周岁啦，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来，干个杯庆祝一下。”张传年喝了点小酒，脸色红红的，举起酒杯，招呼大家一起来。他特别在莫然的酒杯上停留了一会，“来，然然，咱爷俩喝一个？”

莫然想起当年，他喷着恶心的酒气把自己硬拉入怀里，给自己看那肮脏不堪的东西。但在此时，可能已成为过往，许多怨恨也已烟消云散了吧。她看到身边的妈妈那期待的目光，举起了酒杯，努力得使自己挤出微笑。

“好，喝光了啊。哈哈。今天真高兴~”

张传年也存在着负罪感，这些年来，莫然一直躲着他，他生怕那件事情败露，但始终没从她妈那里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他相信，莫然生生的把这些事情给吞下了。借着今天的机会，张传年豁上了老脸，主动对这个丫头片子示好，希望可以忘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晶晶在餐桌上对那男的交头接耳，那男的时不时的摸着她的大腿，还低声耳语，全然不顾一桌人是怎样的目光。晶晶我行我素惯了，才不会理会别人的想法，就是那有点狠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在莫然的脸上，说不出的复杂。

一桌人，各怀心事。

莫然的心里，是淡淡的哀愁，一桌可口的饭菜没怎么吃，却萦绕在酒精下，有点昏沉。

“今天睡在这里吧，别回去了。”妈妈把莫然扶到晶晶的房间，盖上了被子。“这孩子怎么今天喝这么多？”

莫然脑袋像炸开了一样，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是多少杯？记不清了，只是在皮笑肉不笑的假面下，一杯杯将浅黄的液体倒入胃里，喝不出什么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