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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亏空和心灵的打击，让勒云虚弱得头晕得很。她试图让自己起身，想去探望一下莫然的情况，可是…… 勒云犹豫了。如果她知道了这一切，知道自己已经被玷污了，还会像曾经那样珍惜自己吗？还有，那屋里发生的一幕幕，朱旷挥舞的拳头，莫然脸上的鲜血，自己手中的尖刀，还有墙上的掌印…… 勒云身体不停的抖动着，一切都结束了，事到如今，剩下的不过一张抽空的躯体。

勒云脑里一片灰白，干枯的嘴角舔舐着咸咸的味道，她留恋以往和莫然温存的回忆，却怎么也擦拭不掉残留着朱旷那肮脏的味道。游离在窗前，勒云眺望着远方。曾经的往事，像电影般过滤着。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鬼使神差的走入那间叫做‘DREAM CLOUD’的咖啡厅来求职，如果不是当初，自己鬼迷心窍的爱上莫然，如果，自己还是像刚来到这个城市那样，无欲无求的和朱旷在一起，还会有今天这番田地吗？

不可能的，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何况，自己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和莫然在一起的400多个日子，应该是20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光。只可惜，最美好的，也是最短暂的。勒云拨掉了针头，鲜血溅在手腕上，她并不理会，似乎是要决意的想去了结些什么……

屋外传来轻轻叩门声，勒云呆若木鸡，封锁在自我世界里毫无反应，她感受着夕阳落山后送来的微微凉风。探出大半个身体，她深深的吞吐着这混沌空间以外的阵阵清凉。楼层并不太高，不像是在家里那样，拉开阳台便是辽阔的海洋。晴天时，海水是青蓝色，阳光洒在上面如金子般夺目。即使是雨天，也可以躺在躺椅上，依偎在她的怀中，看着雨水在海面舞蹈，轻挑起阵阵涟漪。每天可以看着海浪的潮起潮落，听着她那有力而加快的心跳声……想着想着，泪水再一次朦胧了双眸，勒云微笑着喃喃自语着只有和莫然间的情话：“肉肉老公，我真的好爱你……”

“天哪，勒云，你在做什么？！”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勒云感觉有人拼命的拉着自己的胳膊往后托。“求你让我解脱好吗？不要管我！”勒云虽然这样说，却不知为什么，挣扎了几番后，顺势趴在这个人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或许是不舍得就此这样结束，或许此时，真的是需要有个臂膀来靠一下宣泄，她的眼泪决堤，抽泣的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得懂的话。“然然，对不起，我不想失去你，可是，我没有脸再面对你了。然然，然然……”

那个人紧紧的抱着勒云，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傻丫头，你永远不会失去小然的，别瞎想，听话好吗。”勒云抬起头，她知道自己一定很丑，可那个人并没有嫌弃之意，还拿出了纸巾，轻轻的为自己擦拭着眼泪。是妈妈吗？怎么感觉这样的温暖。当泪水被吸干后，勒云诧异的说了声：“杨真，怎么是你？”

杨真拉着勒云的手坐回到床边。“勒云，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寻死吗？难道你这样真能解脱吗？没想到你会这样自私，你有没有替小然想过，如果她没有了你，还能够好好活着吗？你知道，当莫然醒来第一眼最想见到的人是你。当她没有一点力气了，还碎碎念叨着让我来你看看你怎么样了。”杨真有点生勒云的气，但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想到这期间也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和磨难，不忍心再责斥下去。勒云低着头，任由眼泪一道道的流淌。

杨真边擦着眼泪，边柔声的说：“勒云，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今天这样。小然已经伤成这样，而且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她伤好些后，还要去公安局那边再次接受调查，毕竟是她捅伤了人，无论是正当防卫也好还是误伤，都得有个交待。但是，她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如果连你都不好好珍惜自己，以后还怎么做她坚实的后盾，帮她挺过这次的劫难呢？不要再做傻事了，如果需要帮助，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的……”

“杨真，你刚才说什么？是谁说莫然捅伤人的？”勒云猛然的抬起了头，睁大眼睛盯着杨真看，看得让人有些发毛。

“刚才你晕迷期间，警察到病房里做过笔录，莫然说在她家里，与朱旷发生了争执而捅伤了他…… 怎么，你不清楚吗？难道，不是这样的吗？”杨真觉察出事情的蹊跷，把疑问又还给了勒云。

“不，不，不是这样的，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杨真，你告诉我，她还和谁这样说的？她还告诉谁了？”勒云疯狂的摇着头，握痛了杨真的手。

“莫然亲口说的，满屋子的人，还有做笔录的警察都听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

“带我见莫然，杨真，我要见莫然！”勒云不由分说，拉着杨真就往屋外跑，赤着脚奔跑在冰凉的走廊间，急诊室外许多看病的人像是观影一般，看着这一对长发女子一前一后的风驰电掣。

追逐了一段路程，杨真终于在楼梯拐角处将勒云截了下来，看见她大口的喘着粗气，迷离不堪的眼神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杨真按住勒云的肩膀，平息了一下呼吸说道：“勒云，你想做什么呀，能不能冷静一点。你现在身体不好，又光着脚乱跑，要去见莫然我可以带你去啊，你慌张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懂的，你不了解，我必要马上见到莫然，杨真，求你了，带我见莫然，我有话和她说，带我见莫然……”勒云有点走火入魔，没回答杨真所想得到的实情，一遍遍重复着要见莫然。

“好好，我带你见她，我们先回去把鞋穿上好吗？这样会冰坏身体的。”杨真的话石沉大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好作罢。她脱下自己的鞋，弯腰替勒云穿上，然后整理了一下勒云的长发，浅浅的对她一个微笑，“要见她也要开心点嘛，小然也不希望你是这个样子的对吗？”

第 101 章

勒云径直走到莫然的床前，本来一群人将莫然团团围住嘘寒问暖的，骤然变得鸦雀无声。莫然见到她，一个微笑。这个笑容里包含了好多东西，思念、爱意、心痛以及说不出的悲凉。众人见状，也都识趣的散开。

“你醒了。”莫然伸出手，四目含情脉脉对视着，勒云坐下拉着莫然的手，挑开那绺遮挡住视线的留海。她手指颤抖着，不敢去触碰那断骨的伤口，许久停留在脸颊上，流下热泪。

第一次在医院见到莫然的情景，简直让勒云无法接受。那个心目中称得上完美的面容，恍惚间变了模样，以至于急火攻心一时晕了过去。这一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认得这双眼睛，那样的饱含深情。勒云用指尖轻轻落在眉宇间柔声说道：“打开蝴蝶结……”时过境迁，当初每当自己纠结皱着眉头时，莫然总是这样哄自己开心。就这样，两个人没有说什么，相互擦拭着泪水，另一只手紧紧相握，看似外界的一切都与之无关。

“杨姐，你怎么赤着脚，鞋呢？”小杰和杨真并排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发现杨真的脚光着，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色。

杨真在愣了神，目光仍停留在关闭的那扇房门上，小杰碰了一下她的手，才发觉那是如同大理石一般的冰冷。“杨姐，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了一趟感觉不太对劲了，手这么冰，还赤着脚。”小杰将杨真揽在怀里，用力的摸索着她的胳膊为她取暖。“是不是勒云欺负你了？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噢，我没事的，我只是看着她们两个人这样，说不是出难过。”

“唉，莫姐也真是的，为了她动手伤人，把自己也搞成这样真是太不值得了。从她们俩好了以后，这日子就没怎么安生过。从开始砸店到现大打出手，战火不停的升级，你说，莫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真可谓是红颜祸水。”小杰把不满的情绪都向杨真吐诉，她本来就心直口快的，找不到安慰的话语却开始牢骚不断。

“你说什么？砸店？什么时候的事情？”杨真很惊讶，这件事情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半个多月前啊，要不然我们哪有时间休一个星期的假。那个死男人像疯狗一样来到店里，把店给乱砸了一通，还把张明给打了，就这事还去了派出所。但莫姐也真是好脾气，不旦没让他蹲大牢，连钱都没索赔，这事就这么悄然无声过去了。谁知道他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了。”

“你是说，前段时间放假，是因为咖啡厅被砸无法营业，才重新装修的是吗？”杨真心突突的跳个不停，这件事为什么小然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自己还有多少事情被隐瞒着。

“是啊。”小杰觉察出杨真脸上的诧异，接着又说：“可能是莫姐怕告诉你让你担心吧，所以，才没有再提起过。杨姐，你还是别问她了，让她知道又好说我多嘴了。”小杰知道自己又说错话，这空挡张明不知道跑哪去了，要是他在肯定也会埋怨自己嘴上又没把门的。

“咦，也不知道张明跑哪去了，小光，你知道张明哪去了吗？”小杰连忙转移话题，问身旁站着的小光，小光摇摇头，也是一脸同样的疲倦和颓废。

一回头，身边的杨真不知道又去了何方，小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都是怎么了，天下大乱了一般。

杨真六神无主的踱着步子徘徊在急救室门外，想要走进去却又望而生畏，她真的很害怕朱旷这个人，不仅是起初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再加上今天发生这件事，更加剧了杨真对他的厌恶。杨真想进去，质问朱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莫然，为什么要如此的凶残，非要把自己最在意的人逼上绝路吗？她知道这些话，本不该自己发问的，但还是鼓了鼓勇气，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传出低沉的说话声。

“这一次，我非让这个贱人身败名裂。就他妈的她那个小样，还想和我抢女人，我真后悔没多踹她几脚，踹不死她也让她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