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楠坐在秘书科里她的桌子前,她觉得苏总今天可能什么都不想喝了。
苏唯给童瑀穿上公司的制服,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为她扣上,整理好领口和袖口,最后用手抚平她总是卷翘的额头刘海。她拿起童瑀的工作卡,仔细地别在胸前的口袋上,然后看着这个端端正正的孩子,竭尽全力露出温柔的笑脸。
“昨晚为什么不睡?有很深的黑眼圈。”
“你也一样,为什么不睡?”
为你。
是的,为你。我第一次夜不能寐。
她递给她那个精致的BENZ E280车钥匙,在手里已经握出了她的体温。苏唯紧紧握住即将消逝的温暖,强忍着泪水看着童瑀走出那扇门。她的背影在苏唯的眼睛里恢复成一匹落单的骏马。
童儿,求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我不能。因为我怕我再也离不开,我要完整的回来。
所有人在童瑀的眼睛里,看见了深刻的距离感。好像那个湖边的小鹿,又渐渐隐去在雾色中的森林里。她平静的坐回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投入到工作里去。新鸿基的悦城土建设计已经定稿了,她还要和大陶配合给排水管网设计和外墙采光结构设计。
她的平静,更让其他人不平静。老板急吼吼的拉着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老半天才放出来,大家还以为这个安静的孩子至少会带着点沮丧的表情。可是她脸上什么都没有,和平日一样的沉默。只有米楠在童瑀出来的那个瞬间,看见她眼角残存的泪滴。
阳光透过玻璃外墙射了进来。所有的人在什么情况都没见到的情绪里,陆陆续续归复到曾经。
这是一个容易让人丧失自我的时代。有时候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却有一种与世隔绝的距离感。如果你在清晨站在成都市最繁华的春熙路步行街上,你的耳朵会带你一种幻觉。头顶上盘旋着喧嚣,而你身陷泥坳。温暖的泥坳,让人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就像这么一直陷下去陷下去……直到为可名状的某种东西覆盖了自己。
其实我们站在城市的繁华中,一刻不停的在发现自己的孤独。每个人都顶着一个面具,来来往往。在深夜回到家中的时候,面具下是一样疲惫的脸孔,苍白而无力。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却要装作自己很充实开心。大声的笑,尽情的说,却在同一个车厢里保持着沉默。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牟禾楠和诺诺分手了。她形单影只的出现在童瑀家门口的时候,手提拎着一瓶开过的红酒。童瑀把她让进来的时候,侧身看见她的脸上,有着悲伤的痕迹。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莫名其妙。每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牟禾楠一杯一杯的自己续着酒,纯子几次想要阻止,都被童瑀拉住了。这是一个需要释放的灵魂,为什么还要残忍的去打扰她。随她去吧,牟禾楠自从我认识她开始,还没有醉过。今天,这里没有其他人,让她醉一回吧。
只有碗筷的叮当。童瑀夹了一个虾球放进纯子的碗里,好似经过了的练习一样的熟练,纯子埋头吃下那个虾球的时候,明朗深深地看了一眼童瑀。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牟禾楠醉了。因为那瓶酒一直握在她手里。李弥扶着她在厕所里醒酒,轻轻拍着她的背。童瑀围着围裙站在洗碗池边仔细清洗一个个的碗碟,纯子在制作等下就可以吃的水果布丁。明朗站在客厅的沙发边,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太陌生了。她感到她刚刚敞开的心扉,又缓缓合上。这个身高170cm的瘦瘦的人,有着一颗脆弱的心灵,她沉默寡言的背后,是一种隐忍的情绪。
明朗看着在厨房里背对着她的童瑀,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回不来了。
纯子会给她们说和童瑀之间发生的每个异常细节,却对那个在缤纷带走童瑀的女人绝口不提。地震的时候带童瑀去大学里看望纯子的那件事情,都是在李弥的逼问下,纯子才开了口。明朗知道就是个这个女人带走了童瑀的心,那天在缤纷外面的夜色里,她分明看见了那个女人眼中的抑制不住的怜惜和爱意。
明朗早就知道。苏唯递给她名片的那个瞬间,急促的语言和担忧的神色泄露了她心底的秘密。女人都是敏感的,像潜伏在草地里的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们细密的心。明朗看着她扶走了童瑀,却没想过要进去叫醒纯子,她似乎已经看见童瑀半醉的眼神里,装进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纯子,我想你应该放弃了。因为她已经不是那个你认识的童瑀了。她变得成熟稳重,懂得为他人着想,懂得什么是对错什么是无辜。
因为她懂得了你的爱了,她真的懂了。
牟禾楠在沙发里躺下,唯唯喏喏的在和李弥说着什么。李弥很有耐心的听着,答应着,时不时还看看她是不是又吐了。诺诺提出的分手,原因听起来很干瘪:没感觉了。相爱的确是需要感觉的,相处还需要宽容。牟禾楠心知肚明这个结果是既定存在的,因为她只是寂寞才和她在一起。她告诉李弥其实她不难受,只是有些累了。李弥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我知道……
有时候牟禾楠觉得自己很幼稚。曾经她认为童瑀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需要人来疼爱来照顾,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倒觉得童瑀是这几个人里面最成熟的那个。因为牟禾楠发现不说出来不代表不明白,童瑀是在心里明白,而其他人在嘴巴上明白。
于是牟禾楠给了诺诺一个优雅的背影,转身走开的时候很帅气的挥了挥右手。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很帅。然后她下班以后去一家便利店买了上好的红酒,出来的时候恶狠狠的发现自己家里甚至都没有开塞器,于是回头请店老板帮她打开。她站在街边仰头喝下第一口红酒的时候,觉得身体很冰凉。
那后那瓶酒一直存在家里的角落里,她用保鲜膜很仔细的将瓶口缠住。今天带来喝的时候,那种正常的酒精味觉让她稍微有些安慰。
布丁已经凝固,这是童瑀最喜欢的葡萄口味。现在已经买不到这种布丁粉了,家里存起来的都是明朗托在新加坡工作的朋友买到然后邮寄回来的。童瑀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吃这种布丁,她记得那时候在太阳下,一大块布丁会发出耀眼的光芒。是一种年少的味道。
明朗觉得有些事情她想知道。比如童瑀心里想的和表情上的还是以前那样对称吗?纯子到底对那个叫做苏唯的女人的存在抱着怎样的态度?为什么在现在这个屋子里,每个人都有点面目全非?
她还记得那张名片待在她的包里,除了她谁都没有见到过。
于是明朗拉着纯子走到了阳台,还未开口,纯子先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也无法回答你。童童现在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明朗低声地问,“你觉得她这样可以安静在你身边几天?”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明朗,我已经没有更多的力量来衡量这个了。”
“也许我们都不了解她,包括我。”
纯子未答话,深深地看了一样坐在沙发里给李弥倒茶的童瑀。
“她已经不是个孩子了,然而我还是想让她留在我身边,她可以作她想做的任何事情,比如画画,摄影,养一只猫……”
“要是她想做的是离开呢?”明朗知道这很残忍,但是她觉得不得不说。
纯子轻轻地握着明朗的手:“其实我都明白的,只是要是能有人帮我停止就好了,因为我无法忽略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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