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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来吧。”童瑀上前几步把手机拿在手里，没办法，打吧，总比等她看见了那些已经成为解释和宽慰的短讯更容易解释。

和明朗的电话说得很简短，大概就是约她一块儿出来玩，有哪些人等等。刚开始好像明朗还不太愿意，估计是能够料到李弥也会去，所以觉得别扭，但是碍于童瑀的要约，又加上“苏唯发起的”这句话的作用，最后倒也同意了。五个人最后决定傍晚7点钟在川大附近“祖母的厨房”碰头，商量一下具体事宜。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但是牟禾楠说了，总不能就这么奇奇怪怪的去了吧。该理清楚的，还是趁早，有误会就消除，没误会就安抚。

从超市出来刚进地下停车库，苏唯就问：“明朗和李弥认识多久了啊？”

“嗯……也差不多三四年了吧，不过她们在一起时间不长，也就一年多两年不到。”童瑀往车里装东西，“一直都闹腾，没怎么消停过。”

“你和纯子也闹过吗？”苏唯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语气平静。

“……”童瑀不作声。

“我以为你都平静了呢……”苏唯装作没事儿，帮着她往车里装东西，“她是栽在你手里了……话说回来，我也是哦。”

“没事儿别老提她。”童瑀终于有点不满了，但是却说得很轻飘飘的，也不和苏唯对视。

苏唯没搭声，只是喝水。那副蛤蟆眼镜架在两个人的鼻梁上的时候，苏唯还是觉得有话没说出来挺难受的，不过再看看童瑀，好像真的不大高兴了。唉！这哪是我想提起，这都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怪啊。得到了你的人还要你的心，得到了你的心还要每天都看看是不是原来的形状……

开车驶在车后随马龙的道路上，听着温岚的《蓝色雨》，气氛有点尴尬。童瑀拿着一个巧克力可爱多吃得美滋滋的，像故意逃开什么话题一样，一路都在和苏唯说四姑娘山怎么样怎么样的好。

“你和纯子也去过吗？”苏唯冷不丁的就说起来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一个祥林嫂一样念念叨叨个不停的人了？

“我说……”童瑀咽下去一块冰激淋，侧了侧身子，颇为不满的眼神看着苏唯，“你今天怎么啦？”

“我没怎么，就是问问。”苏唯不以为然：问都不能问啦？要真的放下来，就算她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也要面不改色心不跳。

“没什么事儿怎么老问起她来……”童瑀毕竟还是心虚的。五年的时光，虽然聚少离多，单是那份牵挂和思念，也曾那样深重的缠绕过她的心绪。更何况一个人的离去，是这样抽丝剥茧般的难。最可怜，就是对曾经的时光怀念并感触的时候，能记起的都是对方的好，能念叨的都是自己的坏。纯子走了，但是那份回忆和顿悟没有走，反而使深刻了，明显了，突出了。

童瑀逃离明朗的解释和逃离苏唯提起纯子的心态一样，她始终还是不敢面对另一个带点鄙夷的自己，灵魂另一半丑陋的嘴脸和记忆中灰色的痕迹。有两三次梦见纯子——这对于向来不做梦的童瑀来讲太稀奇了。梦里的纯子总是站在一棵树下，朝树上看着什么。童瑀看不见自己，想叫她又叫不出来，只能看着这样的画面。找不到自己，就好像自己和纯子那个时候不在一个时空。在忧虑中醒来，站在阳台上大口大口的喝水，一直喝到来连走路都听得见胃里的水在晃荡……

不愿提起，她只愿意自己慢慢消化。她相信有的东西就是一个过程，必须要经历一次，才会得到解脱。有的人的陪伴就是一段旅程，到了该分手的地方，那牵着的手，怎么拉得过分叉的路径？

“乖乖……”苏唯盯着前方的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说，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童瑀把手里可爱多的最后一块巧克力扔进嘴巴，嘟囔着说，“后悔有用吗？没用。所以我不后悔。”

“你都还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呢。”苏唯稍稍白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童瑀拿出一张湿纸巾仔细擦擦手指头，埋着头，“别问出来。”

“……”苏唯那句话，就这么被她憋回去了。

不管几点钟的成都，一切总是闲适柔和的。银杏树层次丰富的枝杈里，开始零星的泛出了金黄，法桐密实的叶片中挂着累累果实，小灌木下面的金边兰开出了一簇簇的金色花朵。街道中弥漫着火锅和卤煮浓香热烈的味道，有卖烤红薯的小贩推着小车沿着街道行走，那一阵阵焦香甜蜜的味道随着风四散飘去。街上一派富足舒适的感觉，走在这个城市里的每个人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因为放眼望去这里的人总是悠然自得的愉悦。

苏唯虽然还有话想说，但是看看身旁这个孩子漠不关心的样子，她还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有时候，她觉得童瑀很可怕。她掌握了自己情绪的频率，她可以易如反掌的让自己天堂或者地狱，她看着自己眼睛的时候似乎连灵魂都被吸走了……

可是苏唯知道，这一切，她心甘情愿了。

第一二三章

七点钟在祖母的厨房，童瑀和苏唯早一步到达，选择了一处相对安静的桌子坐定。

“我应该和她们说点什么才好呢？”苏唯一路上都在问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今晚这样的聚餐是具有特殊意义的。第一是表明自己和童瑀的关系很稳定并且将持续稳定，上一次青白江那次的根本只能算作是救场，所以今天算是正式的见面。第二因为参与到明朗和李弥的事情里面，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愿意和大家在一块儿玩——虽然没什么好玩的。

“这个……”童瑀犯难了，“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平时都和她们说什么？”苏唯问。

“呃……”童瑀使劲想了半天，“好像也没说什么……总之你担心这个也太无聊了吧，到时候自然就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今天是我们是调解人啊。”苏唯念念不忘今日的重大任务就是调解明朗和李弥之间的问题。

“这是别人的事情。”童瑀不以为然。

“怎么是别人的事情呢？苏唯有点不解，“她们对你这么好，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去管？平时明朗多袒护你啊，我都看得出来……”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童瑀都要受不了了，“我是说这是她们之间比较私密的事情，我们顶多听听而已，并不能决定什么。”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苏唯看了看时间，“你不能表现得太漠不关心，知道吗？这个时候她们需要你，哪怕你只是个听众。”

“知道了。”童瑀乖乖答应着——尽管她从来都是个听众。

牟禾楠来了。她越来越柔美的外表，使得苏唯眼也觉得有点没有适应过来。尽管她还是穿着Y-3的体恤衫和牛仔短裤，但是手机上的缀饰换成了一个圆乎乎的小猪，不是原来的那个暴力熊。

“嗨。”牟禾楠落座之后显得有点拘谨，不知道朝哪里看。其实她骨子里是个挺单纯的人，外界环境稍微一点点的改变也会令她不安，更何况是要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