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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瑀那双潮湿的眼眸里，映照着火光的亮点，但是毫无力量。那额前的卷曲头发，就那么轻轻的动了一下，夜风正好拂面而过，连带着那杯JOHNNIE WALKER的醇香，飘远了。

她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嘲笑的哼了一下，看着李弥。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童瑀转回了自己的头，“我也想问，为什么我要劝？为什么是我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三五章

童瑀手里的玻璃茶碗晃动的有点厉害，一些浅褐色的液体撒落了出来，顺着她的指头往下滴落。她呼吸了一下，换了只手拿着茶碗，然后甩了甩那只手。叹息一般，童瑀喝掉手里的酒之后，吐出一声绵长的呼吸。那样浅褐色的JOHNNIE WALKER冲进了喉咙，也把她就要说出来的话，活生生的淹没了。

为什么是我？！

我竭尽全力的在你身边隐匿了自己，锋芒全无，就是为了不让你在明朗面前显得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可是你不懂啊！你一味的退让退让退让退让……你自哀自怨自卑自闭，我就是退到底线，你也不知道不懂得自己该跨出那一步，站在明朗的面前而不是她的旁边。我实在不喜欢你这样，像奴仆一样毫无心跳的卑微的感情。我若是说明白了，你会认为我看不起你；我要是不说，你又认为我是在侮辱你。我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可是你还是觉得明朗背叛了你。那身体的出轨和灵魂的叛离，从来都是同时进行的，明朗一直都坚如堡垒。可是我无法指责你，更无法指责明朗，我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命运安排的滑稽的游戏。这里面谁都没有输赢，只不过是让我们看见了内心无处不在的纠葛，像一片在阴暗角落里偷偷疯长的绿萝，层层叠叠的都是彼此的猜测。

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我？

童瑀的指尖捏紧了那个玻璃茶碗，直到血液被压迫到流不过来，那指尖就变成了苍白色。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牟禾楠把烟蒂扔进了火焰里，过滤嘴在一阵轻微的挣扎里，化成了一小团青绿色的火焰，融化了。李弥不再给自己倒酒了，只是看着空空如也的玻璃茶碗，一声不吭。童瑀站起来，挪了一下步子，却没有离开。她手里还拿着那个茶碗，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我……我要走了。”童瑀自觉这气氛不适合三个人“好好说说话”，便想着要离去。

“再坐会儿，小童。”牟禾楠并未起身，而是稍稍抬头看着她，语气轻柔但是不容拒绝。

童瑀重新坐回了原位，手里还是那个茶碗。

“人都是会变的，李弥。”牟禾楠缓缓而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的事情看得重了，有的事情就看得轻了。你不要老是责怪小童了，她这么忍受着你这些年的不满和指责，已经够了。”

“我没有指责她。”李弥的语气不带半点任何感情色彩，完全就是一个发音的组合而以。

“呵呵……”牟禾楠轻轻笑了，“旁观者清，我看得懂。”

“你指责吧，这么多年，习惯了，你要是不指责，我会失眠。”童瑀没好气地说。

“……”这次轮到李弥尴尬了，“我那也不是指责你，我就是觉得，觉得你不是好人……”

“原来我当了这么多年坏人啊，幸亏你今天告诉我，我还到处标榜我是好人呢。”童瑀和她杠上了，“魔鬼都是坏人吧。”

“小童，说实话我就是不咋喜欢你。”李弥也上来脾气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挺喜欢你的。”童瑀看也不看她一眼。

“呵呵呵……”牟禾楠看着这两个从来都放不到一起的两个“宝器”又开始杠上了，忍不住笑了。

“不准笑！”童瑀和李弥同时说出来。

“行，我闭嘴，二位继续。”牟禾楠无可奈何。

“你有时候太笨了，所以我才挺喜欢你的。”童瑀这话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了。

“……”李弥瞪了她一眼，继而缓缓地说，“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明朗……就随她去吧，她想要的也许我给不了才会这样，我知道，她不是随便的人。”

“……”这话让童瑀和牟禾楠都说不出话来。

“我会放平心态的，我们都讲好了，以后做朋友，或者可能，我做她的姐姐吧。”李弥无限惆怅。

“这是你们的事情。”童瑀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放下那个玻璃茶碗，朝帐篷走去。

“小童，等一下。”李弥叫住她，“我最后问一次。”

童瑀停住了脚步。

“你……如果你没有纯子，没有苏唯，你会和我抢她吗？”

“没有纯子，就不认识你，但是我还是会认识苏唯的，你说我会吗？”童瑀背对着那两个人，“我们连交集都不会有。你不会认识明朗，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仅仅是和我一样的沧海一粟。”

“谢谢。”李弥脸上出现释然的笑意。这答案，满足了她内心的一切设想和希望。因为我们没有交集，所以你和她，永远都错开了。

“晚安，老菜鸟。”童瑀朝前走。

“晚安，旱鸭子。”李弥坐下来。

童瑀离开了，那一抹火焰的样子，最后在她肩头折射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消失在黄色帐篷里面。李弥脸上挂着苦涩的笑意，摇了摇头。

“她啊……真的让我恨不起来。”李弥像是对自己说着，“也让我喜欢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