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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算吧……” 童瑀。

“怎么不算，你从来没有主动过。” 苏唯。

“……你没给我机会。” 童瑀。

“现在给你机会？” 苏唯。

“你胡说什么啊……” 童瑀。

“可你没追我，我老觉得不踏实。” 苏唯。

“……”童瑀。

“你还没送我花。” 苏唯。

“送了，你丢了。” 童瑀。

“所以不算收到过。” 苏唯。

“……”童瑀。

苏唯捧起她的脸，凝望着她眼中的自己的脸。一丝黯淡的蓝色在瞳孔中滑过，童瑀垂下的眼神中，她的温柔一览无遗。苏唯在心里叹气：如果你不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也许我就不会允许自己的靠近吧？你的微笑有时候像我心中镇痛的杜冷丁，即便我知道危险也无可救药的爱上。你很少在我面前路出痛苦的摸样，你总是尽量的将你能够给予的所有都拿了出来，坦诚放在我面前……

暖阳斜照中，她渐渐感到了一丝温暖，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最隐秘的地方升腾起来，然后裹住了整个心房。世界突然安静了，连她的呼吸都能听到，耳后的皮肤下，静脉浅浅跳动。她的睫毛扫过自己的皮肤，好像春日里树丫那端悄悄舒展的新叶，迎着温暖欢欣鼓舞。

已经很多次，在苏唯心力交瘁精神濒临崩塌的时候，童瑀不知不觉的拯救了苏唯——连童瑀自己都不知道。以前无法解释，为什么苏唯会在一个瞬间就想马上见到童瑀，一秒钟也不能等待。为什么她会在一个人回去温江的路上感到无力和悲哀。为什么她长时间立足在三十岁前和三十岁后的人生轨迹面前，左右不是，前后不妥，上不行，下不去……

爱情没有给她告解的机会，就这样诡谲的出现了。她只用了一双手，一抹红，一次暧昧的微笑，和一种让苏唯破天荒的接触，几乎可算从天而降。她还来不及思考，或者等不了考虑，有时候命运的邂逅更像一场残酷的选择：要么从未有过，要么改天换地。童瑀这个永远需要别人来照顾她内心的人，一直用她的双手来照顾对方，她只是常常能看见面前的人，用布满裂痕的眼光看着她。

牟禾楠曾经问童瑀：你会结婚吗？

网球场边累得半死的童瑀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

牟禾楠深深看着天边最后一丝残阳，喝掉瓶中剩下的水，喘了一下。

“小时候我觉得自己活不长，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父母也不知道我这么担心着自己随时会死担心了那么多年……”

“所以你是我们里面最不怕死的一个。”牟禾楠笑了，伸手捏了一下童瑀的脸，给她捏出一个黑黑的印子。

“所以啊……小时候我最想结婚了。”童瑀嘿嘿傻笑了两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印子，“玩过家家我只玩要结婚的，因为那时候觉得要是没结婚就死了该多可怜啊……”

“哇哈哈哈……我记得的，上回我们碰见你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哥哥，他就提起小时候玩过家家和你结婚，你总是结婚之后就死了！”

“哇哈哈哈……是啊是啊！我从小就有悲情的天分了吗？”童瑀想起那回在大学里偶遇小时候的邻居哥哥，还是很兴奋，“搞不好邻居哥哥长大结婚都有心理障碍了，哈哈哈……”

“喂。”牟禾楠收住了笑容，看着童瑀尚未收回的笑脸，阴森森的说了句，“这么说你骨子里还是想结婚的吧？”

“呃？”童瑀傻了，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个怎么说……”

“世界就是这样的吧，我们不管怎么反抗，总还是有越不过去的山，跨不过去的沟。”牟禾楠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网球拍和毛巾，“如果有一天你要结婚了，不要忘记请我吃喜糖啊，我从今天开始每天存一块钱当礼金……”

“太抠门了吧？一天才一块钱啊？”童瑀嗤之以鼻。

“喂！你自己算算吧！现在开始啊，一天一块钱，等你结婚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我还没计算通货膨胀呢！到时候你就发达了！”

“发达了……”童瑀= =，将牟禾楠的护腕踢到一边，恶狠狠的说，“本尊要是八十岁才结婚，尔等若是先我驾鹤西去，可不要忘了‘父债子偿’的古训啊……”

“不用负债子尝，我给你发冥币哇，一张一亿元呐！”

那时候她们还在大学里虚度光阴，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上课的时候要么看杂书，要么打盹儿。童瑀逃课画画去的时候，牟禾楠在教室后面捏着鼻子呻唤一声“到”然后溜回自己那头那头的教学楼。牟禾楠和女朋友在青城山游山玩水的时候，童瑀抱着她的课本猛抄笔记，甚至在重点的地方将书页折叠起来……

这样的故事，苏唯听过了很多很多，她总是在牟禾楠和童瑀之间类似情人更甚亲人的感情里，看到一种无望。好似那句恶俗到不行的俳句：我猜到了开头，猜不到结局。

听说牟禾楠和那位男生交往的很顺利。也许，他们会在某个温暖如春的日子里，将彼此的下半生绑定了。

童瑀的呼吸在她耳边越来越远，苏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头顶像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冰盖封住了所有的空气，只让她窒息。她只感到脚底一阵空虚，然后整个人就黑了过去……

第二零零章

平时血糖就偏低的苏唯，今天的早饭午饭加一块儿就是一块罗莎的低糖蛋糕和一杯咖啡，加上大姨妈的突然造访，她就这样准确无误的黑在了童瑀面前。平时嬉笑打闹中童瑀勉强还可以将她扛起来，此刻却只能勉力将她捞在半空不至于跌在地上。在童瑀一阵惊呼和拖曳中苏唯像条懒惰的泥鳅一样躺在了床上，眯缝着眼睛看着额头已经渗出细汗的她，咧嘴一笑。

确认了真的不需要去医院之后，童瑀一边开始给她做稀粥，一边开始了无休止的数落。

其实童瑀是个挺啰嗦的人：尤其是苏唯不好好对待自己身体的时候，她可以一边看《动物世界》一边嘴巴不停歇的数落她长达45分钟。

如果你再不好好吃饭就会长皱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