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前世今生,说得清是谁在等谁呢?她遇到你,愿意将你奉为王子,这边是你们之间的固有的缘分。有一天这样的缘分尽了,也就散了。”苏唯驾着车,静静地看着前方。
“我们,也会缘尽人散吗?”童瑀侧头看着她。黑夜中,她一双眼睛冷峻而清透。
“会……会吧。”苏唯有些不忍,然而她不是那种拼着命去欺骗自己的人,在她的世界里,残酷的现实比美丽的谎言更重要。
童瑀笑了。悲怆而无助。没有声音,只是将嘴角抿紧,弯起了眼角。
苏唯不能去看她的眼睛。
“童儿……”她有些后悔自己的直白,像一种暴戾的惩罚,劈头盖脸的给童瑀施加。
“啊。”童瑀应了一声。
“爱情总有消散的那一天,只不过有些人在这个期限之前,将感情融进了生活,彼此再也不能没有彼此。有些人则没有等到这样的一天,就去了新的彼岸。有些人则是在这个过程里,让感情贬值了。”苏唯将车的速度降到30码左右,在漆黑无人的道路上,她觉得心中流淌着寂寞的疲累。
有时候,我们差点就放弃了。那松开的手啊,一刹那,就是天堂和深渊。
“我爱你,仅仅因为你就是你。我觉得……你啊,简直是我的奇迹呢。”苏唯看着童瑀那双眼睛,喃喃地说。她抚摸着她的脸庞,一张精致的面容,俊俏的神色,白皙的皮肤,偶尔不羁的笑意,和仿佛阳光折射一般的眼神……我不知道造物主让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此生遇到你我一直都心存感激。爱情到底让我脆弱还是让我坚定?我用尽所有力气,希望从头到尾都不要哭泣……
“苏唯……你啊,你……一定要,一定要一直都爱我哦。”童瑀哽咽了。
“嗯。一直爱你,一直,一直,一直……”苏唯笑了。
童瑀又一次躺在苏唯的腿上,任凭她抚摸着自己的耳朵,蜷缩在座位上,枕着她的腿,也枕着一阵温馨的爱。那些我经历的,不管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我都想让你看见,看见我一路向你走来的脚印。这马场是纯子带我来的,列弥敦是我骑的,葵是她骑的。马场的尽头有一片琵琶林,到了初夏就有金黄的果实。你能看见山麓那头的采石场吗?家里那块漂亮的石头就是我在那附近捡的。丰水梨,你喜欢的水果,它们长在那座山的后面啊。还有好多好多……
回忆是最可怕的。我不愿想起那些和她度过的日子,像结了冰的长河。那些情节啊,那些对话啊,那些一闪而过的光线,和街边的广告牌啊……我像没用的傻瓜,一层层将自己包裹着。给你看的,让你听的,都不是真的我。我就是懦弱的,软弱的,幼稚的……心疼的感觉在心里盛开,像一朵黑玫瑰刺着我的皮肉。我睁开眼睛看着你,也看着我,常常觉得自己灵肉都不符合了。
我在想若没有遇见她就好了。但是又知道这样就无法遇到你了。那些一起看过的风景,唱过的歌,分享过的快乐,承担过的苦痛。黑色的羽毛啊,白色的眼泪啊,紫色的梦想啊,绿色的一幅画啊,红色的希望啊,黄色的……我最爱的颜色,仿若也在此刻,成为一杯醇厚,沉沉的放在眼底了。
童瑀的泪,无声滑过。街边的灯光,一片片扫着她的眼睛,她在黑暗中看着苏唯。哭了。
我终究是爱过她的。
我终究是爱你的。
第二一三章
杭州之行,是苏唯主动收拾心情的一种方式。虽然过程似乎有些暴戾直白,但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她这样走了一遭,也算是对自己的曾经有个交代了。
那个男人不曾做错任何事情,错的都是我。苏唯这么说着。童瑀背对着她在厨房里将玉米粒从玉米棒子上掰下来,准备用青椒粒清炒了,配合一锅清香的荷叶粥和一盘爽辣可口的川北凉粉,这就是今晚的晚餐。
“嗯。”隔了好一会儿,童瑀才这么应了一声。那声音听来,仿佛是在赞同她。
那个男人,童瑀一次都没见过。倘若见了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一双眼睛。有些无力感的眼神,这是童瑀看见他照片的唯一的感受。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需要的并不是侠盗罗宾汉那样性感但是遥远的伴侣,佐罗的神秘也和生活差距太远。过日子需要的就是一个平凡到随处可见的人,他不见得性感神秘,却是足够的安宁和朴实。历史里,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都没有高雅起来,永远沉淀在人生的实质里头。那些欲饮琵琶马上催的佳酿,终究是一钟奢侈的感受。说到底了,那样枕戈寝甲的刺激感,有几个人吃得消呵!
苏唯在巴厘岛收拾起那些和黄海波一起拍的照片,打算放进箱子里封存起来。原本这样的照片她早就要收起来的,但考虑到有时候苏唯的妈妈会来巴厘岛,与其把照片收起来,不如给她留个“还有余地”的希望。毕竟对于自己的母亲,她一直把话说得含糊其词,怕的就是自己真的招架不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说辞。
她曾经问童瑀:“家里放着别人的照片,你整天看见都不会觉得别扭吗?”
童瑀回答得轻描淡写:“要是全放着我们的照片,你不觉得整天提心吊胆吗?”
两个女人的爱情,总是有些悲情,或者悲哀。在这个凶暴的世界里,彼此依偎的温度和力量,有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微弱。寒冷的夜里,彼此对望的目光中,闪躲着一种烛光的决绝。那是一种一旦燃烧就不可停歇的勇气,也伴随着蜡炬成灰泪始干的伟大情怀。看过了别人上演的爱情电影,低头看着自己这份不可张扬的爱,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明明很爱她,为什么要悄悄地进行。
这世界让我悲哀。然后我还没有勇气离开。
夜里,童瑀坐在书房里看书。张恨水的《夜深沉》,她用西园寺纯子留下的一张书签嵌入其中,有时候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也不知道她看的是书还是书签。
苏唯在门口看了看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明白有时候是不能给童瑀说太多的。保护一颗纤细的心,远远比降服它更需要耐心和毅力。隐藏在童瑀表面下的,有时候是直白暴戾的残酷。这样的恐怖不单单是握着她毫无力量感的手指头,更是从她眼底连一丝疼痛的感觉都看不到。苏唯已经习惯了,有时候的童瑀不属于她,也不属于别人,她仅仅是属于自己的。
黄海波像一股暗流,虽说看不见但一直隐藏在两人之间。纯子是一道无形的壁垒,苏唯触不到但却有办法越过它。现在暗流消逝了,壁垒也早就形同虚设,她明白此刻与她之间最重要和实际的,就是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童瑀眼看要26岁了,她的不少同学也陆续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更有甚者已经马不停蹄的生了宝宝。苏唯知道这最大的战役就要打响,好比她是前有堵截,童瑀是后有追兵,真个是一路不停歇。苏唯和黄海波的结束,至今在她父母那里都是个谜团,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天不对这个事情做个真正的结算,父母的担心就会持续一天。可是,这事情,能是我说出来就可以的嘛?在自己抵抗婚姻压力的同时,童瑀那边的压力也与日俱增。因为是长期居住成都,她的事情基本上从外婆到舅母都在操心,上海的父亲鞭长莫及,可她也似乎没有少掉多少压力。婚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社会认同感和归属感是已婚人士得到的最大的福利,此外或者还会得到经济的稳定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等等附加值。对于不婚理论(这是苏唯和童瑀目前能想到和对应的最高段位),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在建立一种稳定的经济后盾和社会地位之后,才有可能长期的稳定这个状态。现在苏唯离这个程度差得不多,童瑀可就差远了。
有一次童瑀被家里人问急了,脱口而出:“我不想结婚了,烦。”
家人很纳闷:“为什么不结婚?每个人都要结婚的啊?你条件不错,只要你不要嫁个王侯贵族,这有什么好烦的呢?”
童瑀就闷声不答,心里一团乱麻。
如果这样的询问是偶尔问一次,童瑀还能轻松应付,无非就是“我还年轻,像多多放精力在事业上”,就算人家说女孩子不用这么拼命,她也能一笑而过。但是家里人就不行了,童瑀几斤几两重他们还是知道的,若是她说出那样事业为重的话,他们肯定马上说:“你放心吧!对方条件不好家里没底的我们还不同意呢!再说了,家里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不用那么辛苦打拼的……云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一阵“自由恋爱”的纯真气氛成了“自由市场”的纯金气氛了。我们父母结婚那阵有什么可挑剔的啊?有钱人家备个三转一响(注释:三转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因为它们都是可以转的。一响是收音机,可以发出声响的),没钱人家整两条新被子抱一块儿睡就得了。洋气点儿的还去拍个西式的婚纱照,但都是一张,哪有现在这样几大本的,真不知道是拍电影还是在结婚。婚宴也是,那时候请客吃饭都是至亲好友,弄个三五桌的就算贵气的,现在呢?包了酒楼还不够,连人家的茶楼麻将桑拿浴室洗脚房统统包了,一桌子菜堆了五六层,最后连筷子都没法下了……
当然,天朝在进步,日子好过了,浪费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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