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神怕水,因为尸身沾了水之後,会加重阴气,导致魂魄离散,但是要过溪,喜神的脚势必会沾湿,甚至还会因为打滑而跌到溪水里,那可就麻烦了。
一般说来,碰到这样的情况,赶尸匠只需要背负喜神过水即可,但大会制定了不可背负喜神的条规,乍然让这一关难了好几倍。
最前头的季堂见那溪水横面并不宽,立刻给喜神搭了个挂搭套,这是鬼山门的赶尸绳法,接着他跃过溪面,同时拉扯绳索,喜神跟着他飞了过去,滴水不沾。
两旁观战的人喝采连连,都为季堂的身手喝采。
接着伶伦曲家到来,毫不迟疑吹笛,笛音轻快悠扬,当中却注入某种不为人知的法术,乐曲声中,他的喜神手舞足蹈起来,欢快喜悦,接着笛音突变,喜神跟着双腿一蹦一跳,居然就跳过了小溪。
喝采掌声继续不断,大家都说曲家的笛音有鬼神之力,看来果然是真的。
接着是柳溪派,这派想出的方法很简单,直接人在溪水上向後仰,双手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形成铁板桥的招式,也就是说,以身当桥,背心几乎贴地,让喜神可以踩着赶尸匠过水。
群众喝采连连,没想到能连续看到三种精彩的招式。
当剩下的几家赶尸派考虑如何渡水时,猗傩派老三早已轻松的往溪里丢几块大石头,那些石头的表突处都超过溪水高度,他在喜神前头拍拍手,吸引注意後,依序踩着石块而过,喜神有样学样蹦跳过去。
太过简单的一招,有人拍手,称赞说猗傩派脑筋灵活,但也有人喝倒采,说猗傩派这一招没创见,三岁小孩都会使。
猗傩派小师弟跟掌门师兄一直都随着人群在观战,这时候紧张小声说:「只取三名晋级,三师兄却跟前头三个人还有段差距,这样下去会输。」
掌门师兄一沉吟,真的,老三的处境很危险,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眼珠子一转,说:「看我的。」
「咦、大师兄?」
小师弟想,难道大师兄已经想出什么主意了吗?很令人惶恐啊,因为大师兄的脑筋跟想法都非常人,看着他加快脚步往前头去,自己也只好随後跟,真怕大师兄会做出太过火的事。
穿越人群,大师兄来到靠近下一道难关的陡坡处,这里已经围站了好多人,因为视野好,能将接下来喜神的爬坡情形都一一看在眼内。
很快的,鬼山门、伶伦曲家、及柳溪派的赛者都已经先後来到,大师兄跟小师弟挤到人群前,该处正好在路段的转角处。
季堂领着喜神而来,却扣当一声,有木头之类的物品掉落到他即将行经的路上。
「唉呀、面具掉了!」有人小小的惊呼一声。
季堂认得那是猗傩派的面具,他自然而然顺着话声看去,一看之下就脸色苍白,直直盯着大师兄,一瞬也不瞬。
有哪个环结出差错了,他唯一的想法。
身後不远处的曲家人、柳溪派弟子,发现季堂呆站,好奇之故,自然而然跟着他目光看去,呆了;附近看比赛的人本来想斥喝是谁故意扰乱比赛,一看见大师兄,都跟着呆了。
现场维持了几个弹指间的诡异静默,就好像大师兄是个天外来的恐怖厉鬼,当场震慑住所有人。
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面具下的脸并非妖魔鬼怪,却是一张俊俏妖冶的脸庞,左眼角下一颗泪痣,让这张容颜多了点难以言喻的绝代风情,他就像传说中的山鬼,明明是所有赶尸人行经深山野林里最怕遇见的恶灵,但却又总是时常克制不住而遐想,盼望在夜里时,能有如此的一位艳鬼来陪伴──
如此的风姿,出现在从不可能出现的场合里,衬着左右那些粗劣汉子的丑貌,简直成了云和泥的对比。
有人当场克制不住而流下口水,有人嘴里喃喃喊着妖孽,而排在後头的观赛者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远远瞧见以季堂为首的三个人竟都莫名其妙停下脚步,鼓噪的喊声几乎冲破云霄。
维持秩序的考官查觉有异,直接过来干预了。
「猗傩派自重,勿干扰赛事进行。」
「大师兄你太不小心了!」有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是小师弟,他一见到大师兄故意弹开面具,心下了然,立刻捡回面具递给大师兄。
大师兄对考官耸耸肩,「意外而已,别大惊小怪。」
自在从容戴回面具,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头也不回就拉着小师弟走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老三只要不再出错,肯定能晋级。
曲家人跟柳溪派弟子回过神来,却发现猗傩派弟子已经驱赶自家的喜神上了坡,原来刚刚老三一看到现场,立即知道怎么回事,不就大师兄又耍阴了吗?趁此机会他领着喜神快步通过原本领先的三人,早一步来到坡边,趁搔动时,一举把喜神赶上坡。
被人抢先一步,柳溪派可紧张了,一等自家喜神靠近上坡路段,便曲指往喜神膝盖附近的穴位击打,原本曲膝范围有限度、无法跨跃一定高度的喜神,居然大范围的曲了膝,学普通人一样的上了坡。
接着轮到伶伦曲家,他使用以曲音催动喜神跳舞的方式,让僵直的四肢伸展开来,因此也顺利上了坡。
坡下季堂依旧浑浑噩噩,他看来就像自己所赶的喜神一样,忘了身分、忘了名字、忘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只是呆呆注视猗傩派掌门师兄离去的背影,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十二。何不泯恩仇
第二轮的赛局里,猗傩派得掌门师兄之助,第一个抵达了终点;柳溪派弟子稳当推进,跟着到达;伶伦曲家运气差了些,喜神随乐曲跳得太高兴,在过坡之後的崎岖石头路段里摔了跤,偏偏那个地方画山羊不容易,曲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山门的季堂从容穿越过他,成了第三名。
季堂虽然运气好,人却不太高兴,他一张脸死沉死沉,像有谁刚把他家祖宗十八代的遗体都从墓里拖出来打了一顿。
至于他在场中的失常表现,恩师自然是把他叫到跟前关心了一阵,他没多说什么,其他师兄弟却是大大哄闹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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